虽然她不是心理医生,但毕竟学的专业接近,知道很多病人会选择一个自己愿意相信或者自己愿意接受的方式去疗养伤口。
就像高太太挂那个玉坠,何尝不是她寻求的一种自我安慰?
所以她不忍心拆穿这个玉坠只是她的心理安慰剂而已。她的噩梦,也只是她的幻觉。
高太太紧抓着徐西漾的手,几乎把她的手抓出青紫的痕迹:“她每天晚上都来找我哭,说妈妈,我好饿,也好累,被困太久了。可她不知道,她要真走了,我后半辈子还怎么活?”
徐西漾想了想,便说道:“您最近睡眠不好,难免多想。我同事星桦老师,最近在北逯寺有一场为期7天的冥想课程,我陪您去上课,北逯寺那清静,您也顺便散散心怎么样?”
徐西漾语气温柔,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没答应,而是做了别的安排,很贴心。
高太太想了想,平静下来,说道:“北逯寺?可以的,顺便给我女儿上香祈福。”
就这样,徐西漾带着高太太报名了星桦老师的课程,再次来到北逯寺。
徐西漾就是有这股子热心在身上,见不得别人痛苦,总是力所能及去做一些帮别人排忧解难的事情。
其实,星桦老师的冥想课,徐西漾自己不太喜欢上。
星桦毕业于国内顶尖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她的冥想课程整套体系都是自己研发的,主打心理疗愈,几乎上过她课的学员,都能成为她的忠实用户。
但徐西漾很奇怪,上冥想课并不能使她平静,反而会把她心里所有痛苦的暗流都撬动起来,要很久之后才能平复,那个过程很痛苦,她不愿意上。
所以这次陪高太太来北逯寺,她就打算做好后勤工作,帮她们安排车辆,食宿等,上课就免了。
结果,星桦并不打算放过她。
到北逯寺的当晚, 星桦老师就安排了课,先是带着几位学员讲理论知识,然后再进行冥想。
“西漾,你也进来听。”星桦老师叫站在门外的徐西漾。
“我就不蹭课了。”徐西漾拒绝。
“进来吧,西漾,有你坐我旁边,我心安。”高太太喊她。
里面几位太太也都看着她,邀请她进来一起,这骑虎难下的,她只好进去,坐在高太太的旁边。
今天的主题是,面对恐惧。
星桦老师带着大家调整完呼吸,之后舒缓的声音传来:“现在大家闭上眼睛,假设你站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个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即将凋零...毁灭...只有你一个人...”
“此时此刻,你回想过往,最让你感到害怕而无法战胜的恐惧是哪些?”
“可以是具体的事,也可以是你的情绪...。”
“以旁观者的心态去觉察。”
她的声音悠远绵长,像是来自遥远的空间,之后渐渐消散。
徐西漾犹如进入一个虚无的空间,她看到小小的自己,站在一个空旷的废旧教学楼里。
废旧的教学楼,渐渐在她眼前倒塌,之后如一缕青烟消失不见,但她的身边却忽然围上来几个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在朝她肆意而张狂地笑着。
“徐西漾,你妈妈是不是天天在家给你科普男人女人怎么生孩子的?”“你给我们示范示范呗。”
有男生上来脱她的校服,有女生从她书包里翻找东西,然后扔给男生。
撕扯,纠缠。
那个学校是逯城顶级的贵族学校,所有学生都来自于逯城最有钱的人。这里的学生,有的非常优秀,主要目标进攻常春藤名校;有的又是典型的纨绔子弟,像恶魔做着肮脏无下限的事。
那是徐西漾第一次看到这种事,她被吓傻了,整张脸涨红。
男生女生因为她的脸红而哈哈大笑。
她的呼吸忽地急促起来,像是要窒息,猛地睁开了眼。
前面坐着的正是星桦老师,非常温柔地看着她。
旁边的几位太太也深深地皱起了眉,高太太隐约的哭泣声传来。
星桦迷迭的声音再次传来:“不要睁眼,现在跟着我继续深呼吸...吸...呼...吸...呼...”
徐西漾调整好呼吸,又再次把眼睛闭上。
星桦:“刚才灰暗凋零的世界开始万物复苏,你脚底下干涸的土地慢慢长出了青绿色的草,无边无际绿色的蔓延,草地上有你们喜欢的花,耳边是潺潺的流水声,蓝天白云,你喜欢的亲人、朋友或者爱人,从草地的尽头,带着鲜花缓缓朝你走来。”
星桦的声音如同一首沁人心脾的歌,洗涤着她们的心灵,徐西漾那一刻似乎看到了慈爱的奶奶在朝她笑着,似乎也看到了岑宴深,翩翩而至,她的脸上洋溢着笑。
四下安静,周边的几位太太呼吸渐渐平和而缓慢。
“现在,慢慢睁开你们的眼睛,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