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觉得自己装得不太像。
于是声音越发哽咽了些:
“只不过是......太过高兴,才喝多了酒,才不是要故意放火毁我容貌的。
他也不是故意要跟外头女子来往的,只是因为那女子实在可怜。
他说要说自贬为妾,也只是,也......他也是为了我好,他怕我毁了容,出去见人被笑话的!
皇上,您也听见了,世子他说他心里有我的,您就别怪他了。”
隔着面纱,她已经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笑容了。
既然人人都以为她是个脑子里只有齐珣的蠢货,那她现在说这番火上浇油的话,也不会有人怀疑。
话音才落,齐珣眼中那刚燃起的光,就这么又一点一点的灭了下去:“你,你......”
他一时有些疑惑,她到底是真蠢,还是故意装蠢害他?
这些话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呢?!
“你住口!”
安帝脸色阴沉得厉害:“你文远侯府是侯爵,她镇西侯府也是侯爵!你竟然写那狗屁告示,将郡主贬妻为妾,还贴得满大街都是,你眼里还有没有礼法?还有没有朕!”
齐珣整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惜月适时又假哭了两声:“皇上,臣女愿意成全世子的......”
安帝头都大了。
他是真的心累。
可这毕竟也是自己金口玉言赐下的婚事,才刚成婚这俩人就闹成这样,他面上亦是不好看。
他怒斥沈惜月:“堂堂一个郡主,这种话也敢往外说,叫你爹沈见山的颜面往哪搁?!你嫁给齐珣,是朕赐的婚,谁再提什么叫你做妾的话,朕砍了他的脑袋!”
沈惜月抽抽搭搭的:“知道了。”
他又怒斥齐珣:“还有你!华阳郡主是下嫁于你,你竟然如此不识好歹,你被言官弹劾,实在是一点也不冤枉!后院之事你都处理不当,朝廷之事,朕如何能安心用你?!这江浙水灾,你也不必负责了!”
“皇上!”
齐珣立刻就慌了:“微臣一心想为朝廷分忧,为百姓分忧,此去江浙,微臣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断不会因为后院的儿女情长误了公事,请皇上明鉴啊!”
他爹文远侯都安排好了啊,等他从江浙回来,就让他顶了工部侍郎的实缺。
要知道,他这种吃不下科举之苦的世家子弟,只有领了实差,才有了往上走的前途啊!
而且,他也和芷兰商量好了,此去江浙,要带她一起去看风景的呀!
他没想到,皇上替沈惜月撑腰,竟要撸了他的差使!
齐珣跪在地上,后背发寒,硬着头皮道:“皇上,水灾刻不容缓,微臣早将一切都打点好了。若是此刻再换人,再重头熟悉交接也要不少时间,耽搁了灾情,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啊!皇上,就让微臣去吧,微臣愿将功折罪!”
闻言,安帝稍稍迟疑了一下。
齐珣这话说得倒也不错......
“江浙水患一事,儿臣也想去。”门口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子声音,说完,还带了两声压不住的轻咳。
随之,一抹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
玉冠束发,墨色织金蟒袍,胸口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即使肤色苍白,身形清瘦孱弱,依旧掩不住容姿绝色,眼眸清澈如水,端的是一派和善纯良。
是东宫太子,慕容玄。
他来得及时。
沈惜月却是微微垂头,不敢看他。
谁能想到,他这样一个和善纯良之人,却在她的床上,那样的阴戾?
慕容玄径直走进来,朝着安帝行礼:“父皇,儿臣也想替您分忧,请您给儿臣一个机会,这次江浙水灾,儿臣也愿意为父皇出一份力。”
他的声音带着喘息,似是说得有些费力,一字一句却十分清晰。
“你要去?”
安帝眼中是掩不住的惊讶,上下打量他一眼,随后又道:“简直是胡闹!你这身子骨,江浙路途遥远,如何受得住?”
慕容玄是他唯一的嫡子,可他对这个儿子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毕竟没有自小养在身边,而且他出生时,坤宁宫烧起来的那场大火,到底不是吉兆。
立他当太子,只是不违背祖宗遗训罢了。
更何况,他如此体弱,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故而朝中政事,也从未让他接手过。
慕容玄也是个心思透彻的,从未有过异议。
但是今天......
怎么突然就自请了?
慕容玄道:“父皇放心,这些年牧大夫一直给儿臣调养,儿子已经好多了。再者说,水患这样的事,地方大臣都是有经验的,也不用儿臣费心力,不过是去镇个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