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颀刚下班到家,凌清就像小猴子似的跃起跳上了大腿,卖着乖说:“爸爸,上班累吗?我帮你捶捶。”说着,小拳头落在凌颀肩上,不痛不痒。
这种最普通的家庭温暖,是凌颀不曾感受过的。
那些苦难,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若不是阮沂喊他开饭,他必定红了眼眶。
这一家四口如常在欧式原木长桌上用餐。傅蓉向来是一个“透明人”,不说什么,也不管什么,默默地把食物往嘴里放。
以前阮沂以为凌颀“叛逆”,因此与母亲不和,得知那段旧事之后,她明白了这种家庭状态的原因:傅蓉有愧,不敢亲近儿子,凌颀怀恨,更不可能亲近母亲。
尽管罪魁祸首已死,但这个原生家庭,大概,永远也亲厚不了。
阮沂知道傅蓉的立场并非要害凌颀,她当初也是无可奈何,才成为了凌孔的“帮凶”。
“明明,你不能光顾着自己吃,叫奶奶吃菜呀!”阮沂故意“教训”儿子。
傅蓉有些动容,抬眸看阮沂,绽出一个比黄连还苦的笑容。
她感念儿媳的一片好心。
坐在傅蓉身旁的凌颀,听出了妻子的“弦外之音”,默默地给傅蓉夹了一块炒鸡。
天知道这块炒鸡对傅蓉来说意味着什么!
这是儿子亲手夹的炒鸡——她没给过他棒棒糖,没给过他泡泡机,只给过他伤痕与委屈,他却给了她一块炒鸡!
傅蓉眼里瞬间有了泪花。
一块炒鸡,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
“奶奶,你不爱吃鸡吗?”凌清看傅蓉愣住了,不解地问。
“奶奶爱吃,奶奶最爱吃鸡了。”傅蓉眨眨眼,收回了苦涩的泪水,将炒鸡吃进嘴里。这味道明明是咸的,入口的滋味却甜进了心里。
凌颀心疼母亲,但,他已经过了缠着她买糖的年纪了。
有些感情,过了那个年龄,或许,就再也培养不出来了。
他寄望,这个家有了阮沂,有了凌清,还能继续改变。
*
一顿饭的时间,足够阮沂看出凌颀满腹心事。
他的眉心就没有舒展过。
“今天公司是不是很忙?”餐桌上,阮沂闲话家常般询问凌颀。
“小邓爸爸病重,他需要马上离职,现在没找到特别合适的人接替他的工作。”凌颀不过随口一提,并非想要妻子替他分忧,仅仅是希望得到慰藉。
阮沂却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这些年蹉跎岁月,与社会脱轨,非她所愿。
如果可以……
“我能推荐一个人吗?”
“谁?”凌颀百分百专注。
“就在你面前。”阮沂不自信地抿了抿唇。
“你?”凌颀一秒也没考虑,直接否决了,“不行!”
“为什么?”阮沂接受不了他否决得如此之快,心里愤懑,“你不能因为我工作经验少就瞧不起我,我能力不弱!”
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他怎么可能瞧不起她?
“你知道做我秘书有多累吗?”凌颀眼里有宠溺,有怜惜,就是没有“看轻”二字,“我舍不得。”
阮沂一听,知道自己又曲解的凌颀的好意,多少有些尴尬。“对不起,是我着急了……我其实……挺想工作的。”
“你想工作倒也不必当我秘书。”他可以给她安排更清闲的职务。
“我只是在想,秘书这个职位,涉及很多的公司机密,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干。再说,以前小邓晚上老往这儿跑,要是我当你秘书,能省掉很多功夫。”
这个女人还有一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赵纤纤昨晚这么一闹,她不免多出一个心眼。总裁秘书这种敏感的职位,要是被哪个女职员抢了,难保会上演什么“狗血大剧”……
阮沂的话确实让凌颀动心。老婆“坐镇”公司,安全还是其次,重要的是,他能时时刻刻见到她。
他们已经错过了四年。
他现在是一秒也不想离开她。
“你要是工作了,明明怎么办?”他在深思熟虑这件事情。
“妈,您带明明成吗?”阮沂真诚地看向了傅蓉。
这位年轻的婆婆不过四十出头,年富力强,又闲来无事,带娃最合适不过了。
“我?”傅蓉讶异得停了筷子。
阮沂信任地点点头,话里有更独特的含义。“您就当重新把凌颀带大。”她显然不止是在为重回职场铺路,还在给婆婆重活一次的机会。
傅蓉垂眸,眼里藏着一种极其深刻的恐惧:她不会带孩子,她没有带孩子的经验,除了陷害自己的孩子,她前半生就没做过什么事情!
阮沂伸手握住了婆婆微颤的手,给她鼓足了勇气。“妈,我真的想出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