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界有一种说法，就是“天资”。
有的人，被上天所钟爱，有的人，则被上天忽视甚至厌恶。
离火瞳，就是被上天钟爱的表现。
离火瞳，可以看透生死，超脱轮回。
具体来说，就是能看破一切幻境，且能与鬼族交流。
是的，鬼族。
可是，这个老者，明明得天独厚，却被剥夺了这一切。
“城主恨天赋异禀的人，即使他们研究多年也并没有研究出把剥夺的灵根转移到自己身上的办法，也要剥夺。”他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怅然，“我被剥夺灵根时已是金丹，因此才活到了今天……”
当修炼再无寸进，城主的心态也就彻底扭曲。
而这位老者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波澜。
或许，漫长的岁月，已经磨去了一切。
苏长凊道，“离火瞳没有了，再长出的就不是离火瞳了。但是，只要出去了，就能有新的眼睛。”
是的，新的眼睛。
老者微微一笑，“能重见天日，或许已经……是一种幸运。”
苏长凊长剑在手，向法阵砍去。
法阵纹丝不动，洛水对萌萌道，“你上去把横玉带下来。还有城主。”
提起城主，监牢里又是一阵沸反盈天。
萌萌一个大跳，上去了。
苏长凊道，“掠夺之事是哪些城池干的？你们有谁知道吗？”
“是宗门。”
却是一个妖灵说话了。
“是灵兽门。我就是从灵兽门，被丢到了这里。”她惨笑道。
听到这个声音，洛水忽然快速地来到了那个妖灵面前。
在看清那个妖灵的脸的那一刻——
“小寒……”她喃喃着，涌出的满眶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脸颊。
小寒一震，死死地盯着她，过了很久，才用沙哑的声音喊道，“水水……？”
“我堕魔了，小寒。现在我是魔宫护法的手下……”洛水恨恨地抓着冰冷的监牢的栏杆，“我救你出去，小寒，你跟我去魔界……”
她已经泣不成声。
苏长凊把她扶住，“洛水，你先休息一会。”
她转向小寒，“小寒，刚刚那位老者说是城池联合，你又说是宗门。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都有勾结？”
小寒的眼中正充盈着泪水，闻言收敛了一下，点头，“是的……依附于灵兽门的城池，既为灵兽门捕捉妖灵，也为他们捕捉有资质的凡人和修士。”
看来，这是一条隐性的产业链。
这些由散修组成的城池，本质上只是抱团生存，如果大宗门愿意招徕，他们也是乐意至极。
而灵兽门，确实是修真界中较有势力的一个。
当然，比起耀雪宫来，远远不足。
苏长凊决定暗地里报告真人，灵兽门这种修真界一害，还是早点铲除吧。
别人没资格说这种话，但她是真人唯一的弟子，她完全可以提这个建议。
修真界谁不知道，真正的无冕之王，就是墨城真人。
越想越感觉自己就是个二世祖，苏长凊悟了，难道自己拿的才是炮灰反派剧本。
“想不到我也有成为那种说：你们敢惹我就死定了！的炮灰的潜质。”苏长凊在心里跟统感慨。
统痛心疾首，“咱们不是卧底来的吗？”
苏长凊也感慨，“是啊！我可是卧底。”
说好的如履薄冰，跟同事互相试探走钢丝，结果她在这里……嗯，同事靠在她身上哭个不停呢。
她一个正色，“别哭了别哭了。”
洛水忽然哽咽着说，“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发现了这个暗道，我就救不出小寒了……”
苏长凊抚着她的背，洛水的泪水沾湿了她的发丝。
小寒的泪水也滴滴答答，“水水……一百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即使小寒的眼睛里已经写满了沧桑，但她望向洛水时，还像是当年那个小小的妖灵。
洛水已经有许多许多年没有哭过。
可现在，在这个充满了人和妖灵的监牢里，她的泪水却再也控制不住。
“我是一个资质平平的凡人……”她哭着，却似乎又极力想笑，“天灾了，父亲就想着把我卖了。我就一个人跑进了山里。我家里有一头老牛和一头小牛，她们看我跑了，都上来跟着我，我依偎着她们，在那个寒冷的冬天活了下来。”
那个冬天真冷啊，老牛和小牛把她簇拥在中间，即使她们两个也瘦骨嶙峋，依然紧紧地靠着她。
“在我还给家里放牛的时候，我就一直很喜欢她们……只有她们会听我说话，只有她们永远不嫌弃我……我给她们拔最嫩的鲜草，她们就会开心地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