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头好痛！’
‘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艰难地抬起头，阳光像针一样刺痛了我的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今天的太阳有些过于炽烈了。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开始适应阳光，眼前的一切逐渐清晰。
地上的血迹比阳光还要刺眼，黏黏糊糊，散发着腥气。
血迹从我的身体开始延伸，尽头是一辆小型货车，车头右侧有些凹陷，右侧车灯碎了一地，跟地上的血混在一起。
司机从车窗探出头，扫了我一眼，骂了声“真晦气，走路不长眼啊”，然后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没有监控和路人后，拉上车窗掉头就走。
我心里一阵卧槽，可看着肇事货车已经走远，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在心里将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紧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全身。
这一刻，我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连保持清醒都变得异常艰难。
眼皮越来越重，眼前一阵阵发黑。
恍惚之间，几个人影在脑海中一闪而逝，让我的心底逐渐涌现出一股力量。
我强打起精神，用力支撑起身体，沿着小路慢慢往前走。
阳光炽烈，照得人头脑发昏。眼前的场景时而极其明亮，时而又一片昏暗。
我努力辨认着眼前的一切，靠着嵌在脑中的记忆碎片，找到了那扇熟悉的门。
从兜里掏出钥匙，艰难地插进钥匙孔，打开门。
门内的气味让我感到一阵安心。
我走进自己的卧室，这个时间父母还在工作，而妹妹则是一大早就跟朋友出去玩了。
此刻我明白了支撑我回到这里的力量是什么……
我想再见他们一面！
我扭头看向靠在墙角的镜子，镜中的我面白如纸，几乎没有血色，脸上没有伤口，但一条血迹顺着鬓角流下，早已将上衣染红了大半。
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仅剩最后一口气，而在这一刻，原本混沌不堪的大脑突然变得清晰，或许这就是回光返照。
‘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脱掉了染血的上衣，到卫生间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洗净，在卫生间的镜子里，我看到自己头顶有一个狰狞的伤口，一块车灯碎片深深扎进了伤口中！
换了一件黑色外套后，我躺在卧室的床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适应了，身上的疼痛感变得不那么强烈，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极其强烈的疲惫感和睡意，如滚滚怒涛一般冲击着我的大脑。
我知道一旦睡着，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于是猛咬舌尖。
血腥气弥漫在口中，舌尖的痛感比想象中轻许多，但也足够让我清醒一点。
可清醒过后，头痛的感觉却开始愈发强烈，起初像是有条虫子在脑子里钻，后来像是有个电钻往脑子里钻！
我几次差点疼晕过去，但又靠咬舌尖强打起精神，到后来舌头都快咬烂了。
终于，开门声响起！
一个精灵般的身影走了进来，她梳着双马尾，穿着浅绿色吊带裙，蹬着凉鞋，走路带起一阵轻柔的风，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哥，你今天回来好早！”
我倚着门框，看着笑靥如花的妹妹，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你脸色好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妹妹秀眉微蹙，一脸担心。看着她快步走来，我赶紧摇了摇头，生怕被看出什么。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艰难开口。原以为把头仰起就不会让妹妹看到伤口，没曾想还是被她看出了异常。
然而在听到我沙哑的声音后，妹妹的眉皱得更深了，眼神中的担忧之色能把人的心都融化。
正当我心头慌乱，不知该如何解释时，开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进来的是个中年美妇，穿衣打扮透着素美，虽一脸的疲惫，但在看到自己的孩子们时，仍旧满眼温柔。
“都饿了吧！妈去给你们做饭！”
“妈，爸呢？”我正要问，被妹妹抢先开口。
“你爸在单位加班，特意嘱咐我早点回来做饭，晚饭不用等他。”
闻言，我心里五味杂陈，有遗憾和不甘，也有恨，恨肇事司机，也恨所谓的老天爷……
我知道自己再也支撑不住了，于是最后深深看了妹妹和母亲一眼，随即便眼前一黑……
恍惚间，我听见了两道哭声，而我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感到一阵阵的刺痛。
但最强烈的还是头痛，痛到没法思考，而且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哪怕生命的最后，也在努力回想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
‘我忘记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