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底打滑,扑通一声跌落水中。
众人都走远了,只听见水面上有人阴恻恻笑着的声音。
呀。避水。
她居然……还是没躲过?
她挣扎着,头发逐渐散乱,在水底浮浮沉沉漂浮。
手指蜷曲,无力的想要抓住什么。
却只有大口灌水。咕咚咕咚的恐怖声音。
呼吸困难,胸腔憋气。
她要死了么?
呵,重活一世。
居然就这么——
外头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来人啊!”
“快来救人!”
是紫鹃。
她一时惊慌到了极点,居然嗓音都直接吼哑了。
扑通一声。
紫鹃跳入水中。
她虽然略微会水,却力气太小,哪里救得起人。
黛玉只觉得一只柔软小手想拼命拉自己,稍微浮出了片刻水面,又瞬间无力松开,跌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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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鹃呼喊声中,众人听着不对,都匆匆赶来。
内侍们尖着嗓子喊,“保护娘娘!”
脚步声杂沓而来,火光明明灭灭。
会水的嬷嬷们,赶紧跳下去救人。
众人慌乱喊着“快请御医”\"快呀,晚了就要出事了\"。
好好一场省亲盛宴居然弄得如此收场,气氛一下子凝结到冰点。王熙凤皱着眉喊,都给我把院子前前后后守住了,可疑的、鬼鬼祟祟的、都给我抓起来!”
才一会儿,小厮们就抓了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过来。
“他想翻墙跑!”
那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求饶,“就……就让我推一下,我也没想到这院子里池子挖得这么深,我……小的也是拿钱办事,绕命啊。”
“呵,好一个拿钱办事。拿了谁的钱?赶紧招来,免得皮肉之苦!”王熙凤厉声喝问。
那人磕头仿佛捣蒜一样,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招供,“是……秦钟小公子,他现在没脸见人了,说都是林姑娘底下的人多嘴多舌,让我推一下教训下,谁知道……弄错人了……小的该死!”
不等人吩咐,他自己倒噼里啪啦张嘴起来。
这一幕,在满园灯火通明下,分外尴尬。分外难堪。
元春眼眸中闪烁着三分怨气七分悲伤,她今日难得来省亲一次,却看到了一幕又一幕的丑脸嘴脸。仿佛是皮影子演戏,却生生把外头那层皮纸给戳破了,露出里面的牵丝傀儡。
她刚要开口,却听下人禀报,“回娘娘的话,御医来了,已经为林姑娘救急了,如今躺在西厢房里头,已是缓回一口气,无性命之忧了。”
元春略略点头,脸上却是冷若冰霜,摇头叹息问,“这秦钟又是牵扯了什么事?”
众人一时尴尬。
家丑不可外扬,今日的难堪事已经够多了,哪里能再添一笔呢?
“我在宫里头吃的苦,竟是白白喂了鬼了。”
“盼你们治家有方,报国有心,却原来是过着这种机关算计彼此陷害的糊涂日子!”
“我们贾氏一脉,荣耀无限,就要断在这里头了么?!”
元春厉声说着,字字句句却是发自肺腑的痛心。
老太太也摇头叹息,忍不住说,“这些个没用的东西,都是看着一个个阿谀奉承的,平日里净拿些好的来糊弄我。我年纪大了,凤丫头也不……”
王熙凤立即赔笑着接了话茬,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这罪责怎么都要揽在她头上的,“是我疏忽了,手上事儿一多,下头就钻了缝隙胡闹,什么乌烟瘴气的事儿都有。今日既是说了,自然是要查的。”
“从上到下,好好彻查。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都一律清了,不三不四的人,也都赶走了。还荣国府一个清净。”
王熙凤这么一说,倒把基调定为“整顿风纪”了,总比元春口中的“贾氏一族快废了”听来要好很多。
元春经这么一闹,自然无闲暇心思再逛园子替匾额了。
她握着贾母的手,又是哭着叮嘱,又是抹着眼角的泪水,不让沾湿了繁复妆容,以免失态。
众人恭送元妃娘娘回宫,只是来的时候俱是心情大号,无限荣光,走的时候,虽仍是浩浩荡荡队伍,占了半条长街,众人心中滋味却早已不同。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这荣国府,到底还有没有救了?
夜幕深沉,只有小太监在前头喊着“开道,回避”的吆喝声。在寂静长街中,分外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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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睡三日三夜,黛玉这才幽幽转醒。
“姑娘,你身子上可好些了?”雪雁一见她醒来,立即绞干了帕子,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