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坪街是一片老街区,像是发黄的老照片,栩栩如生中多了些许斑驳,比起繁华的市中心,这里多了烟火气,但也多了更多的鸡零狗碎。邻里之间联系密切,但同时矛盾也会更多,所以时常会爆发争吵,带着些许方言的话语是独属于这片土地的活力,但也带着这片土地的坚硬和刺痛——总之就是很辣耳朵。
这日下午,这栋公寓楼的403门外爆发了争吵,有人在用力敲门,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打破了这片老街区的暮气沉沉:
“婊子,有本事偷男人,没本事见人?”
女人双唇开合似一把机关枪,将她的怒火倾泄而出,有邻居探出房门,看见那女人风风火火的带着一大波人,其中不乏有染着头发一脸痞相的市井无赖之流。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哟,发生什么事啦?”
“好像是403那女的偷男人,被别人找上门来了,我见过那女的,挺清秀一小姑娘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干出这档子事呢?”
“好像还是一个中学老师……”
“啧……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在邻居们的心中,这件事情其实已经盖棺定论,于是他们将为正义统一战线。
这一边,女人见房门迟迟不开,便张罗着让几个精壮小伙子撞开房门,这老旧的公寓房门哪经得起这般折腾,只能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惨叫,然后败下阵来。人们鱼涌而入,门外邻居们走到了门前冷眼旁观着门里面,有物件滚落的声音,有瓷器砸碎的声音,有男人的怒骂声,有女人辱骂声,有肢体的推搡声,有响亮的耳光声;没有人会去想这件事发展至此,是否已然过火,因为他们都坚信着自己的正确性,他们是正义的。
女人一下又一下的打在了那个婊子的脸上,她嫉妒着这张美丽又娇弱的脸,还有这双眼睛,它们都太美丽了。女人如疯魔了一般,掐住了那婊子的纤细脖子,多细的脖子呀似乎一用力就能捏断,脑子里有声音这么说,而女人下意识的也这么做。
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有人惊呼:“快松手,你要把她弄死吗!”
“艹,老子只是帮忙的,你踏马别搞出人命了!”
有男人上前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拉不动,那女人力量大的出奇,而她似乎并没有松手的想法,如同魔怔了一般,歇斯底里的用力着,仿佛拿出同归于尽的气势。只是一瞬,她又忽然松了手,原本被愤怒与嫉妒蒙上的双眼恢复了清明,却陷入了茫然与困惑。
人们还以为她恢复了正常都松了一口气时,下一秒峰回路转,一直被女人压制得死死的小白花,竟爆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力量,一把抱住了女人,一个转向往阳台推去,由于这一切都发生太过迅速,以至于现场的人们都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当中。
当第一个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却来不及了,女人被推出了客厅,身形抵着阳台,女人似乎是反应过来了,一脸惊恐地望向面前的这个女人,她的眼神冷漠而淡然,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是了,女人不止一次的被这样的目光所注视,在她的床榻旁,在她的客厅里,在她的身后,目光冷漠而淡然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可他们分明被装在了一个相框里,被裱在了婚房的墙壁上。
“为……”
女人心中有一个疑问,这个疑问甚至盖过了死亡带来了的恐惧,她迫切的想把疑问喊出来,却并没有这个机会了。她面前的那个人,那张娇嫩清纯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讥讽的微笑,像是在嘲讽她,又像在讽刺这个世界。
他将她推了下去,没有半分犹豫。
冷风灌进耳膜,在呼啸的风中,眼前的画面逐渐后退,她闭上眼睛但眼前并没有出现传言中的走马灯,也没有再出现他,似乎他连临死前的最后一面都不愿再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
终末,一声巨响,惊起一地尘浪。
“发生什么事了!”
萧潇诧异转身,却瞪大了双眼,灵胧觉得不能让小孩子看到这些血腥画面,刚想捂住她的眼睛,却发现萧潇已经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萧潇神情还算镇定,没有破坏现场,只是打量着死者姿势,对着走出小店的灵胧说道:
“这好像不是自杀跳楼。”
说着萧潇往上方望去,双瞳猛然一缩,“秦岚!”她只来得及喊出这个名字便急冲冲地往楼上跑去,灵胧只是往上看了一眼便发现了不对劲。四楼阳台那,站着一个女人,她鼻青脸肿衣衫不整,但双目茫然无神似乎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灵胧意识到事情有蹊跷,直接进入通灵状态。
在灵性视野中,那个女人的灵体被一条漆黑细长的事物所缠绕,有一端高高昂起,没有面目独独浮现出一张愉悦的嘴脸,正以俯视的姿态嘲弄着世人,只是他也感应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灵胧的方向,嘴角上翘,嘴唇无声开合,整个躯体开始虚化很快便从女人的灵体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