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任本应该少一只眼珠子的。
幸运的是,他两只眼珠子好好的,一只也没少。
芶雄的刀尖只是抵在了于天任的眼皮上,并未再往里捅。
于天任糊涂了,莫非芶雄突发善心,要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
芶雄将刀子收回,用力插在了桌面上,紧跟着恶声恶气地质问于天任:“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我想活。”于天任实话实说,不敢撒谎。这当儿也容不得他撒谎。一撒谎,命没了,不值。
“想活呀?”芶雄冷笑,“好!我成全你!”
说着,斜眼瞄着四凤,骂声:“贱货!”
而后,又对于天任说:“我不但可以成全你不死,我还可以把这个不要脸的贱货送给你。你愿不愿意呢?”
于天任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不认为自己听到的是从芶雄嘴里说出的话,更像是一个无形的声音在跟他说话。
“问你呢?愿意还是不愿意,痛快跟你二爷说一声!”
芶雄这一嗓子嚷过之后,于天任才终于确信自己并非幻听,那些成全自己与四凤的话,一五一十全都是从芶雄的嘴里面说出来的。
“我……”于天任反倒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他不敢相信芶雄会突然变得如此仁慈,这里面八成有诈。倘自己说了愿意,芶雄说不定立时就会恼羞成怒,接着就会拿插在桌子上的那把刀子活剐了自己。
“你不愿意?!”芶雄又嚷了一嗓子。
“我……”于天任仍不敢作答。
“他愿意!我也愿意!”四凤替于天任做了回答。
“呸!”芶雄将一口老痰喷吐在四凤的脸上,“不要脸的贱货,这还哪没到哪呢,就先心疼起你的野汉子来了!”
四凤腾地站起,赤着身子,丝毫不觉羞臊。向前两步,直视着芶雄:“我早就让你玩儿够了,你也早就不稀罕我了,你今天成全了我们,我念着你的好,哪天你死了,我供你的牌位,初十一五给你上香叩头。你要是玩儿虚的,压根就没有打算让我俩好,那你就拿起刀子,利利索索的,把我们杀了也好,剐了也罢,我们不怨你,怨只怨我们倒霉,老天爷不疼我们。我还不妨对你说了,小天哥玩儿我,我从头到脚的舒坦;你玩儿我,我只当让是一头猪、一条狗,一只畜生给玩儿了。我恶心,十足的恶心!”
这话刚一说完,芶雄陡然起身,抡圆了巴掌,打在了四凤的脸颊上。
四凤被打得一个踉跄,摔趴在地上,嘴角见了红,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于天任快速爬到四凤的身边,紧紧的抱着四凤,又是委屈,又是心疼,一个大男人涕泪横流,呜呜哭了起来。
“呸!”芶雄啐口老痰在地上,“臭不要脸!”
骂完了,芶雄重新坐下,直视着这对身无寸缕的“奸夫淫妇”,陡然用力一拍桌案,做狮子吼:“老子今天成全你们!”
于天任用一双肿眼泡望着芶雄,他不明白芶雄从嘴里的说出来的“成全”二字究竟是成全他们结为连理,还是一刀一个,成全他们做一对鬼夫妻。
“但是!”芶雄又发狮子吼:“我的干粮不能让人白动了!”
有此一言,于天任当即明白,芶雄并不想杀人。
“二爷!”于天任给芶雄磕了个头,“要我干嘛,您只管吩咐,兹要您能放了我和四凤,让我干嘛都行!”
“哼!”芶雄把大嘴一撇,“要你干两件事。”
“行!”于天任毫不犹豫,当即答应,也不先问问芶雄究竟要他干嘛,而他又有没有能力办到。
“头一件,打今儿起,你不能再跟老九好,最好是一次面也不见。你要做不到,我就把这不要脸的贱货弄到‘下处’去,接着我再贴出一张告示,明明白白的写清楚,我一角钱也不要钱,甭管是拉地牛子的、扛大个儿的、还是臭要饭的,凡是想白玩儿贱货的,随便玩儿。活活玩儿死了,不必上堂打人命官司,只当是死了一条狗,我让人扔河里喂王八!”
于天任愣怔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芶雄要他干得头一件事,居然是不能再跟老九有所来往。
芶雄为嘛要他这样做?
他认为是芶雄忌惮老九,有老九罩着他,芶雄就不敢拿他怎么着。可要是没有了老九罩着,芶雄就可以随便怎么他都行了。
“答不答应呢?”他心里泛起了嘀咕,老九是那样好的一个女子,自己的心房当中尽管重又住进了四凤,可还有一半儿住着老九。他放不下。可是,他如果放不下老九,四凤就会被卖到‘下处’,成为人尽可夫的玩物,直至被人活活玩儿死为止。那样做,对四凤太残忍……
“麻溜给你二爷一个痛快话,别跟个娘们儿似的,我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芶雄不耐烦地催着,言语当中极尽挖苦。
“好!”于天任妥协了,他当着芶雄的面起誓,自此不再跟老九有所牵扯,只求芶雄能够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