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领合族子侄在西街门外,贾母领合族女眷在大门外迎接。
因为季晴文和林黛玉方才不在,贾母特意让人去叫她们。
二人睡了一觉,又吃了些东西垫着,衣服裹得严实,精神头不错。
薛宝钗看着,羡慕、不甘、委屈、比较之心相继涌上,对于要回来省亲的贾元春,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情绪。
半日静悄悄的。
忽见一对红衣太监骑马缓缓走来,至西街门下了马,将马赶出帷幕之外,垂手面西站住。
半日又是一对,也是如此。
来了十来对,方闻得隐隐细乐之声。
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
一队队过完,后面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贾母等连忙跪下。
季晴文暗赞自己机智,和林黛玉膝盖上都戴了跪得容易,寒风趔趄也觉得地上不冰凉得难受。
其他人再难受只能生生忍着。
当然,贵妃省亲是贾府莫大的荣耀,喜悦洋溢周身,他们也不会觉得辛苦疲累。
几个太监跑过来,扶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
版舆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前,有执拂太监跪请下舆更衣。
于是抬舆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昭容、彩嫔等引领元春下舆。
院内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扎成,精致非常,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
季晴文也是今天才见这奢华富贵的景象,真是大开眼界,幸好现在贾府众人后面,可以偷偷抬头打量,觉得不算白来一回,真是长见识了。
贾元春更衣出来,上舆进园,见园内富贵奢华,想到自己在宫里步步为营,既要侍候甄太妃、皇后,又要伺候皇帝,还要与其他人争宠夺爱,心中复杂。
又有太监跪请登舟。
一时,舟临内岸,弃舟上舆,便见琳宫绰约,桂殿巍峨。
石牌坊上明显“天仙宝境”四字,连皇宫里都不曾题这样的字,贾元春忙命换“省亲别墅”四字。
进入行宫,只见庭燎烧空,香屑布地,火树琪花,金窗玉槛。
礼仪太监跪请升座受礼,乐起,两个太监引贾赦、贾政等于月台下排班,殿上昭容传谕曰:“免。”
太监引贾赦等退出。
又有太监引荣国太君及女眷等自东阶升月台上排班,昭容再谕曰:“免。”
于是引退。
裙摆摇曳间,无一丝喧哗嘈杂之声,只有钗环铃佩走动间摩擦的声响。
茶已三献,贾元春降座,乐止。
然后退入侧殿更衣,方备省亲车驾出园。
到贾母正室,贾元春欲行家礼,贾母等俱跪止不迭。
贾元春满眼垂泪,上前一手搀贾母一手搀着瘦了一大圈、容颜憔悴的王夫人,三个人满心里都有许多话,只是都说不出来,只管呜咽对泣。
邢夫人、李纨、王熙凤、探春、惜春等都在旁围绕,垂泪不语。
好一会儿,贾元春忍悲强笑,安慰贾母、王夫人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一会,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来!”
说到这句,想起宫里日子的难熬,不禁又哽咽起来。
邢夫人等忙上来劝。
贾母等让贾元春归座,又逐次一一见过,又不免哭泣一番。
然后东西两府掌家执事人丁在厅外行礼,及两府掌家执事媳妇领丫鬟等行礼毕。
贾元春环顾一圈,“薛姨妈、宝钗、黛玉、晴雯因何不见?”
王夫人答到:“外眷无职,未敢擅入。”
贾元春听了,忙命快请。
薛姨妈领头,薛宝钗紧随其后,季晴文和林黛玉并排走在后面。
几人进来后欲行国礼,贾元春忙命免过,与薛姨妈寒暄几句,对季晴文道,“果真与林妹妹有几分像,这也是你们的缘分,让你们在贾家相聚。”
季晴文点头称是。
贾元春眼神中带着丝丝殷切,拜别时,皇后还让她看看林家姐妹如何呢!
如此看来,若是晴雯和黛玉有机会入宫时替她多说几句好话,她日子是不是就会好过几分?
季晴文佯装没看见,人多眼杂,贾元春又不好说什么,只能关心几句身体,聊几句家常。
知道林黛玉饱读诗书,考教了几句诗文,赞了她的才华,拉着她的手赞了一会,依依不舍放开。
看得薛宝钗眼热,贾元春跟她可没有说这么多的话,神情也不这般热情,一时俏脸微热。
又有贾元春原带进宫去的丫鬟抱琴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