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淡淡一笑,“许是我与林妹妹都是同样的病症,所以格外关注她吧,更想像她一样好起来。”
“大夫不是说了吗?薛姑娘这病是想太多,安心静养就是了,你天天羡慕这个眼馋那个,可不就心酸难受了!”季晴文笑得很假,“说起来,薛姑娘以前天天在府里逛的时候,身体好好的,后来不爱在府里逛了,就病怏怏的,看来,还是到处晃晃的好。”
贾母本就没病,只是为了让林黛玉常来才不起床,听得季晴文的话,抬眼看向薛宝钗。
一副病歪歪的西子捧心状,看上去怪让人怜惜的,好好的大家闺秀,偏偏耍这种手段勾搭男人,也真是令人讨厌。
她眸中闪过嫌弃,看向鸳鸯。
鸳鸯会意,笑着给薛宝钗搬了个绣凳,离得贾母的床远远的,“薛姑娘身子弱,坐会儿就回去吧,免得老祖宗担心。”
薛宝钗还没向贾母献殷勤就收到了逐客令,脸色登时就有些难看,勉强笑道,“我近日身子已经大好了,只是刚才吹了风,喉咙痒,才习惯性咳嗽几下,不会过病气给人的,姐姐放心,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刑夫人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你自失了金锁就病歪歪的,大热天也穿这么厚,一看就没有痊愈,老太太虽保养得好,到底有了年纪,经不得这些,你还是回去歇着吧,家里这么多人,也不用劳烦薛姑娘你来伺候,你到底是客人,传出去人家要说我们不懂礼数呢。”
王夫人这个妯娌最近老是生病,刑夫人心里开心得很,有机会打压她的威风,肯定不能放过。
薛宝钗面上更不好看。
她来,是因为贾宝玉最近又住到碧纱橱且受伤了,平时白天在学里读书见不到,她不能远着贾宝玉,得常常在他眼前晃,要他心里一直记得自己啊。
他是个喜爱姐姐妹妹的,可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如果自己长时间不出现,他对自己的那点旖旎心思,就会消散得干干净净。
姨妈如今身子时好时坏,如果她走在老太太前头,自己将来怎么办?
哥哥成日只知吃喝玩乐,家里的铺子生意大不如前,宫里的差事也只能领到些油水不丰的,薛家怎么办?
无人关心薛宝钗的担忧。
刑夫人、李纨、三春面上担忧,殷勤伺候。
贾母却总让林黛玉挨着自己,如果季晴文不在,便让林黛玉替自己去看看贾宝玉。
两三次下来,季晴文不来,林黛玉也不出来了,贾母发现这个问题时,越发恼季晴文了。
这一日,姐妹二人吃过晚饭来请安,贾母很是欣喜,拉着林黛玉关心了一阵,又叮嘱季晴文用心调理。
鸳鸯打断她的话,“老太太,晴雯照顾林姑娘最是用心的,咱们大家都能看见,您老人家不要担忧,先喝药,让自己好起来吧。”
贾母喝了药,眉头皱得紧紧的,鸳鸯赶紧递给她一个蜜饯。
贾母吃了依旧皱眉,“不是你大太太给的那种甜心蜜饯?”
“那个早起吃完了,我忘记去拿了,所幸屋里有其他的,明儿早上让人去拿吧。”鸳鸯赔笑道。
“呸!”贾母仿佛闹脾气的小孩子,把嘴里的蜜饯吐到地上,黑着脸不说话。
林黛玉道,“我叫紫鹃去拿。”
鸳鸯赶紧把地上的蜜饯捡起来,“琥珀昨儿说紫鹃的花样子好,刚才缠着她去了。”
“老祖宗消消气,让晴雯和林姑娘陪您,我去大太太那里拿。”她哄小孩子似的对贾母道。
林黛玉起身,“外祖母这里离不得鸳鸯姐姐,我与姐姐一起去吧。”
贾母却握着她的手不放,板着脸觑了鸳鸯一眼,“让她去,办事不尽心,让老猫子吓她一跳才好。你身子不好,别往黑的地方去。”
鸳鸯一边替贾母擦拭衣襟前的脏物,一边道,“老太太说得是,我替您收拾干净就去。若没有老猫子吓我,就让我走路摔一跤,吃个教训。”
生病的贾母床前,事情格外的多,收拾了蜜饯的污渍又有床边小柜上药碗的残渍,还有擦嘴的帕子,贾母还嫌衣裳脏了,一脸嫌弃。
鸳鸯无法,只得又去取衣裳给她换,边小声对林黛玉道,“老太太最近倒有些孩子气了。”
林黛玉捂着嘴笑,她昨儿来的时候也发现了,贾母吃药的时候像个吃不得苦药的小孩子一样。
季晴文见贾母还嫌恶地直呸,显然那中药苦得不轻,见识过几次贾母嫌那苦药的神情,她站起身来,“鸳鸯姐姐忙吧,我去,林妹妹帮着打打下手,我很快就回来了。”
鸳鸯一脸歉意,“那就辛苦大姑娘了。”
院子里只有守门的婆子和打帘子的丫鬟等必要的留守人员,季晴文接过婆子手里的灯笼,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怪异。
但最近在盖省亲别院,调走了些粗使婆子,又要调人严守门户,王夫人和王熙凤那里,贾母也要派人去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