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至淳走向船只,在甄应嘉等人的‘陪同’下去了上清县,本地的淤泥清除工作基本结束,现在就是接纳逃难回来的乡民、盖房子、重新丈量土地。
他每日与灾民同吃同住,从不拈轻怕重,脚上长泡了,挑了抹上药继续,手上破皮流血了,简单包扎一下又去干活了。
众人都被这个温文尔雅的世子折服。
甄应嘉的庶弟甄应尚有些急,“大哥,矿山就在上游,离上清县不过八十里地,你就不怕被他发现吗?”
甄应嘉斜了睨了庶弟一眼,“发现了,就把他彻底地留下来;没发现,就让他继续与灾民一起。他闹的动静越大,对咱们越有利,将来若是起事,你说皇帝会怎么想他、怎么看义康王府?”
不管赵至淳知不知情,就冲义康王手里的兵权,皇帝也会投鼠忌器,不敢轻易对江南兴兵。
有太上皇在宫里接应,宝玉也去京城造势了,甄家找些傀儡冒充农民起义,让他们去围京城,然后再以救驾的名义带兵北上。
京城自然手到擒来,有了这泼天的从龙之功,甄家的尊荣又能延续几十年。
甄应尚还是不大放心,“这世子可不是省油的灯,皇帝好多差事都是交给他办的,若让他发现端倪,咱们仓促起事,成败难料。”
甄应嘉胸有成竹,“他带来的每一个人,都派明、暗两方人马监视,每一个与他接触的人,都必须是咱们的人,严密排查码头和车行各地的陌生人,不许他们有不利于咱们的消息传到京城去。”
想到被发现的可能,他脸上浮现狠厉之色,“若是他发现了,就将他困在矿山。”
那个地方就一个出入口,只要进去,断不可能让他悄无声息出来,只要兵器打造成功,就可举事。
到时候,他的生死,自然就由太上皇来定。
若是要他死,义康王的怒火也不会朝着自己等人,他们父子有得掰扯,他们也有控制朝堂的时机。
甄应尚知道兄长有谋算,这才稍稍放心,“不知道宝玉在京城如何了,兄长真的打算嫁个女儿去贾府?他们府上没有能干的男人,只靠老夫人一个超品诰命撑着,能成什么事?以后肯定不如咱们甄家,何必浪费宝贵的姻亲关系呢,有太上皇在,他们摆脱不了这艘大船的。”
甄应嘉白了他一眼,“万事都要做两手准备,女儿们嫁出去了,天大的事也连累不到她们,能留下血脉,若有事,也多个求情的人。你跟其他人说,家里适龄的女子一个也不要久留,赶紧相看人家。
甄应尚心中又打起了鼓,“兄长是说,此事会败?”
甄应嘉摇头又点头,然后又摇头,“皇帝想收拾咱们甄家不是一日两日了,以前是没机会反击,如今天降隆恩,让我们发现这巨大的矿山,咱们已经胜了三成,再加上太上皇和江南、京城派系,咱们胜算已经超过六成,更长的成败,要看以后。”
若是太上皇忌惮甄家功劳太大,想杀鸡儆猴怎么办?太妃如今已经不年轻了,府里又没有可与之比肩的绝色,还能让甄家继续繁荣吗?
他一时有些拿不准,不过,在其他人面前,不能透露半分虚,摆摆手道,“你去安排吧,不要让任何陌生的面孔靠近矿山十里处。”
他心里还是不希望现在就暴露的,挖矿山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只能借天灾之事把人弄进去。
甄应尚领命而去,在这个家里,兄长是绝对的老大,不能有其他任何人违逆,否则,那些不见了的兄弟姐妹就是教训。
而他们所牵挂的甄宝玉,在拜见了太上皇、甄太妃之后,去了国子监。
贾政再一次把贾宝玉训了一顿,这些世家、姻亲的子侄,都通过举荐且以较好的成绩入试通过。
唯有自己的儿子,一来老太太说他身子不好,不能去受那个苦;
二来,他自己也不愿去,就这么一日混一日,如今老大不小,别说秀才的功名,便是才名都没透出去一点点,只有那上不得台面的本事倒是让人交口称赞。
有那闲着无事的,还把他的诗句、对子等装订成册,在府里和亲戚间流传。
当他不知道,里面还有几个丫头的杰作呢。
真是气煞他了。
贾母搂着被打了十大板的贾宝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冲着赶来请安的贾政一口唾沫吐过去,“终究是我们老的老、小的小,不能给你光耀门楣,你嫌弃我们也是正常的,等宝玉大好,我就带着他回金陵老家去,不挡着你飞黄腾达的路。”
“母亲真是折煞儿子。”大孝子贾政噗通双膝下跪,“儿子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若有,便叫儿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儿子是为着宝玉的将来啊,府里的林哥儿、甄哥儿,都是通过举荐又过了入试,分到了甲等班级,以后不说秀才举子,便是那金銮殿,都有可能进去的,可宝玉现在书不用心念、字也不好好写,整日只知道与他的姐妹一道玩耍,儿子也是心疼他的将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