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有身孕不好去送,贾母又受倒春寒之苦,染了风寒起不来,刑夫人这个大儿媳妇自然要在家侍奉。
尤氏又病了。
贾敬出殡,后宅女眷招待之事,全落到了王夫人头上。
这些日子,季晴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单独接近王夫人,眼下,终于有机会了。
外甥女总要去送送舅舅最后一程的,林妹妹身子不好出不了门,自然就由她出面了。
趁着人多,她抹着泪儿、神情悲戚走到王夫人身边。
王夫人纳闷地扫了她一眼。
季晴文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显然哭得不轻,她轻声抽泣,“外祖母有病不能来,妹妹们都还小,外祖母嘱咐我照顾好二舅母和妹妹们,别让她老人家忧心。”
“我、我有些慌。”她声音低低的。
王夫人眉眼看着前方,心中鄙夷,到底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东府都死两个人了,下人们都练出来了,她竟然还心慌。
怕什么?身边都是婆子丫鬟,都是大活人。
季晴文到也没有一直黏着她,安静地与三春待在一起,牵着神情木木的惜春的手,在王夫人忙得找不着人时,会凑到她身边帮忙传个声。
反倒贾宝玉,到了铁槛寺就跟没笼头的马似的,一下子就找不着人了。
等王夫人安顿好事情,已经找不着儿子的影子了,急得她赶紧让周瑞家的带人去寻,“这里这么多人,他小孩子家家的,到处乱跑,冲撞了可怎么办?”
不见三春和晴雯都待在自己身边吗?他怎么就不知道挨着自己,别叫人操心呢?
周瑞家的连忙带人去找,贾探春见嫡母着急上火,也叫奶娘出去帮忙,其他人也打发身边的人出去找。
屋里一个下人也没有了。
季晴文给王夫人倒了杯茶,趁人不注意,偷偷加了点料,一脸担忧,“二太太不要着急,里里外外都是自家亲戚,不会有事的。您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都上火了,喝点茶降降火吧。”
她这几天体贴周到,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王夫人不疑有他,没有防备的喝下,半盏茶的功夫,就有些犯困,眯着眼睛默默拿着佛珠念经文,只是嘴巴张不开半分。
显是累得很了。
贾探春见状,轻声对几人道,“太太想是累极了,咱们去隔壁屋子吧。”
贾迎春和贾惜春听话地起身,季晴文却去给自己倒了杯茶。
贾探春几人转身往外走去。
季晴文见左右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王夫人手中念珠拿走,藏到袖中,另一只手再将早已准备好的佛珠扔到地上,故作惊讶,“二太太的佛珠掉了。”
王夫人精神恍惚之中眼皮陡然一跳,清醒几分,手中一空,厉声对季晴文道,“怎么回事?”
贾探春几人也回过头。
季晴文将地上的佛珠拣起来,“二太太,您的佛珠掉了。”
王夫人从她手中夺过佛珠,捏在手里闭着眼睛细细揉捏、品味,是自己的东西。
季晴文见她睁开眼,指指外面,“我与姐妹们出去,不打扰太太休息。”
王夫人浑身疲倦,见一个婆子走了进来,闭上眼睛轻轻点头。
季晴文则借如厕的机会,将佛珠放到了空间,让清明他们细细检查上面的阵法,能破除就破除,不能破除就做个一模一样的来。
她总感觉王夫人那佛珠另有玄机,否则,不至于看得这么紧。
贾敬棺椁要在铁槛寺做三日安灵道场,王夫人不想几个小姑娘和贾宝玉滞留在此,便找人送她们回去。
正好贾琏说要回去拿银子,便将人交给他,让他把人送回去。
回去的路上,贾宝玉非要骑马,贾琏与贾蓉二人也上马而去。
季晴文掀开马车窗帘,隐约听贾琏向贾蓉提及尤二姐,说她如何标致、如何举止大方、温柔可亲。
贾宝玉在一旁笑着点头。
不知说了什么,叔侄三个哈哈大笑。
季晴文放下帘子,想到书中尤二姐的结局,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从她去扬州开始,她便隐约感到,自己身处的世界与书中走向不大一样,可林如海死、贾林薛三人纠缠不清,又似乎有一双手,一直在推动着剧情往书中靠。
再看贾琏,明明王熙凤有身孕了,他在众人面前也一向体贴呵护,殷勤备至,可还是对尤二姐起了色心。
男人呐!
真是宁可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要相信男人的嘴!
可惜她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又客居贾府,等闲出不了门,什么也做不成。
心里存了事,便去找王熙凤。
王熙凤近些日子不操心府中的事,精神足、气色好,脸色红润胃口佳。
一见季晴文过来看望,一脸笑意,让平儿给她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