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王熙凤在东府忙了几日,也不见自己有不适,暗道晴雯年轻不经事,丁点小事便怕得要命,似这般畏手畏脚,将来如何能成事?
将来,只怕也是一个在后宅无能度日、整日要看公婆丈夫、小叔子小姑子脸色的。
这日,东府戌时烧过黄昏纸,王熙凤回到自己的院子,突感小腹坠胀。
她心中一惊,面色发白,心中后怕,紧紧攥着平儿的手,将她手腕抓出一道血印子。
平儿见她捂着肚子,吓得迭声问,“奶奶,怎样?是不是肚子疼了?我扶您到床上歇息,来人,快叫大夫。”
王熙凤惊魂未定,也顾不上逞能,更没有阻止,心中暗暗祈祷这孩子一定要平安顺遂。
‘孩啊,只要你能平安生下来,你娘我以后便不管府里的事了。’
平儿一边替她擦汗,一边道,“奶奶早该用心保养自己的身体,林姑爷没有儿子,后来还是过继了一个,才把丧事办得风光体面,林氏族里也称赞,林姑娘更是有了人照拂,这次回府里,可没有人敢轻视她半分。”
“便不为自己,为了大姐儿,您也该平安把哥儿生下来。林姑爷那是祖上积德,所以得了林大爷那般样貌、人品皆出众的。若是那别有用心的,林姑娘和晴雯以后还不定得怎么哭呢。”
“你就听我一句劝,府里的事不要管了,这般费心费力,搭了嫁妆不算,难道还要搭上自己的身子、把哥儿也赔上?”
“呸!”王熙凤忍着痛和悔啐了她一口,“蠢东西,你劝便好好劝,犯得上诅咒我和哥儿?你要知道,我肚子里的这块肉,不仅保我和姐儿,也保你!”
“奶奶说得是,是我吓糊涂了乱说。您可省些力气,不要慌,大夫马上就到了。”
大夫很快就来了,说是连日操劳,没有休息好,又在丧礼这样的场所,一时冲了,吃几副药好好平心静气养着,不要再劳累,不会有大碍。
王熙凤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觉得肚子舒服了些,平儿赶紧让人去熬药,自己又劝,“奶奶可听到大夫的话了,我现在去东府与珍大爷说清楚,明儿不拘请哪位太太帮忙,您就别去了,身子和哥儿要紧。”
王熙凤道,“就怕她们不会,倒把我的规矩乱了,以后又说我不会管家理事。”
平儿都快急哭了,“都这个时候了,您还操那些心做什么?大不了我带人每日跟着,这些日子树好了规矩,想来出不了大错。”
王熙凤摸着自己的肚子,万分不舍。
既不舍这个孩子,又不舍不得这即将完美办妥的丧事无自己收官,兴 许自己连个会管家理事的好名声都得不到。
看着平儿眼眶红红直抹泪,她长叹口气,“罢了,是我没有扬名立威的命,你让人把琏二叫回来,再告诉其他人,我怀孕了,不能再去东府理事了,请珍大哥哥恕罪,让他再另请高明吧。”
平儿赶紧让人去叫人。
贾琏一听彩明说王熙凤有孕,且诊出来是个哥儿,喜得差点同手同脚走路,幸好兴儿搀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跤。
回到房里,对着王熙凤又是作揖又是求饶,“我以后再也不出去犯混了, 只安心守着你和哥儿姐儿过日子。只求我的二/奶奶,以后可千万小心些,别伤了咱们的儿子,等你养好了身子,我的私房都给你,咱们再生他三个四个儿子。”
王熙凤心里又喜又气,嗔怒地瞪着他,“二爷可记清自己说的话,以后再让我知道你出去乱来,哼!”
“知道,知道,二/奶奶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以后咱们好生养着儿子,好吗?”贾琏喜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平儿,有没有派人跟老太太说,老爷太太那里通知了吗?珍大哥那里还有事儿呢,也要跟他说清楚了,免得他以为你二/奶奶撂挑子了。”
“院里的人多发一个月例银,这银子我出了,你以后辛苦些,好好陪着你二/奶奶,我再单送你一个镯子、十两银子,你可得尽力伺候好了,否则,我饶不了你。”
王熙凤白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你拿平儿做筏子干什么?她待我再也没有不尽心的了,你只管好自己,不要再惹咱们儿子生气。”
“是是是,二*奶奶说得对。”
贾琏伏低做小,哄得王熙凤眉开眼笑,心道:果然,有了儿子,贾琏这个混账也知道哄人了,还承诺不会出去乱来。
看来,自己真该安心养身子,好好把儿子生下来才是。
这一夜,她连觉都睡得极安稳、舒心。
季晴文直到第二天才知道,王熙凤果然有孕且因劳累差点小产的事,忙备了礼跟林黛玉一起去探望。
人一旦做出取舍,心里的那点不舍也去得快。
王熙凤见妹妹二人联袂前来,歪在床上笑道,“你们怎么来了,我没事了,林妹妹这几日如何了?”
林黛玉将手里一卷平安经和一个黄金的项圈交给平儿,坐在床边小杌子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