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揉揉自己的腰,他为什么亲自来一趟?还不都是为了林氏一族?为了这些小兔崽子?
林氏一族人口愈发凋零,每一代有读书天份的也就那么几个,不把他们团结在一起,如何互相提携、带动林氏一族变好?
林意深感觉有无数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打量的、打趣的、轻视的,他微低着头,面红耳赤。
林怀言的手轻轻搭在他肩上,“大妹妹到底是女子,多有不便,家里便拜托深兄弟了。”
他松开手,郑重、感激地行了一礼。
众人侧目,是个有胸襟的。
林意深的脸更红了,“不用谢,同是林家人,这是我、应该的。”
如果不是自己胆小跑了,是不是委托他人、得到众人赞赏目光的,就是自己了?
才这么一想,他自己也开始鄙视自己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还是听从老族长的,留下来再说吧。
唢呐开道,哭啼作伴,一群人上了船,浩浩荡荡渐渐走远。
江边的风还挺大的,季晴文吸了吸鼻子,旁边递过来一条崭新的帕子,回头一看,是林意深。
他面色微红,神情微窘,“我从小丫头那里拿的,是干净的。”
“谢谢。”季晴文点头,接过帕子,半大男孩子拿着块绣着梅花的鲜亮帕子,自己再不接,他能把自己窘死。
“回去吧,府里也还有很多事呢。”林意深道。
乔越走过来,“大姑娘,深三爷,马车已经套好了,回去吧。”
林意深想要搀扶季晴文一把,却见她一撩裙摆,利落的上了马车。趁
人没有发觉,他赶紧收回手。
丧礼后续的事情很多、很繁琐,且府中也带走了一批人,白幡遍地的林府,更显清冷寂寥。
林如海死了,林怀言林黛玉扶灵回姑苏,贾琏一同前往,相当于此时的林府并没有正经的嫡系主子。
当季晴文和林意深回到林府时,多数下人正三五成堆在窃窃私语,偶有干活的,也是敷衍轻慢,府里唯一还按部就班做事的,只有大厨房。
林意深看着守门的人神情松懈,见到二人回来也不迎上来,不由质问,“你们便是这么守家的吗?”
那人不急不慢跑了过来,对着下马车的季晴文道,“姑娘辛苦了,厨房林嫂子做了饭菜,您回后院歇息去吧。”
“府里收拾得如何?”季晴文问。
“我不知道,我只管守门。”
“我记得大哥和管家都说过,他们不在家,让我们关起门来过日子,你们大门敞开,门上才一个人,这像话吗?”季晴文道。
那人一脸不服气,“这不是客人刚刚才走嘛,老爷才走就把大门关了,像什么样子?咱们林府这样的门第——”
季晴文打断他,“你若真念旧,不如跟父亲一起去!”
守门人一愣,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然后又一脸不服气,“大姑娘这是见大爷和二姑娘不在家,要夺权吗?要知道,你虽然顶着大姑娘的名头,可跟咱们林府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一场丧事,大家都累得不成样,站着都能睡着,为什么偏要今天把事情全部收拾妥当?正经主子都不在家,又要关起门来过日子,休息好了再收拾、又能如何?
季晴文问,“你叫什么名字?”
“林郑!这是老爷给我赐的名儿,林管家说了,若我干得好,以后提拔我做个小管事。”
季晴文看向一旁不说话的乔越,“乔管家,麻烦跟府里的人说一声,一柱香之后,我在大院里等着所有人,有事吩咐。”
乔越身边的林茂赶紧去通知了。
林郑看向乔越,脸上露出几分讨好的笑,“乔管事,您回来了呀,请恕我这几天忙晕了头,没有看到您。”
乔越故意站在季、林二人身后,又借用马车挡着半边身子,他当然看不到。
乔越没有接腔,他要看看季晴文的能力。
林意深有些担忧这些家奴欺负较弱的季晴文,对她道,“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休息,缓一缓再说。”
也让那些下人喘口气,知道她的体贴、宽容。
她的身份确实尴尬,现在开始施令,这满府的下人若都不听她的,她一个小姑娘,下不来台,会不会气哭?
季晴文摇头,“多谢,不用了。”
这些人越是欺负她、不听话,越是要杀几只鸡才行,不然,这接下来的两个月怎么过?
一柱香后,大院内稀稀疏疏站着三十人,季晴文拿着名册,林成已经将随行姑苏的人名勾了出来,剩下的应该有四十个才对。
季晴文皱眉,“请乔管家再派人跑一趟,告诉他们,若不想来,便自己收拾铺盖,从我这里赎了卖身契,自己奔前程去。”
很快来了四人,都是些粗壮的婆子,见到季晴文讪讪道,“姑娘容禀:这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