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知道二女不明白这位言夫人的身份,轻声道,“这是甄家家主甄应嘉的庶妹,两淮盐运使言大人的夫人。”
季晴文挑眉,“哦,原来言夫人是记恨义父的权力比你夫君的权力大,所以在他死后故意泼脏水,可那是皇上的决定,你心里有气、找皇上去啊,冲我们发什么火呢?”
她一脸无辜加委屈。
言夫人气得想撕她的脸,小东西,做这副样子给谁看?自己不过随口一说,她竟然把自己放到刀口上去了。
“你胡说,我何曾怨过皇上?”言夫人脸色扭曲。
季晴文一脸诧异,“你既然不怨,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义父任两淮巡盐御史,说明皇上对他的能力和品行都认可,你却说他豢养外室,污他声誉、毁我名声。”
她又拉长了脸,声音带着怒气,“你在我义父出殡前一天生事,不是心中有怨气、有怒气,是什么?”
“还是说,言夫人打量我们姐妹父母双亡、年幼无知,故意欺负我们?你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说话做事这么没忌讳、没良心,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谁敢在办白事的府里说报应之类的话?
更惊悚的是,院里的白幡随着季晴文的怒声微微晃动着,前厅的安魂铃声隐隐传来,屋内温度都感觉低了不少。
明明是阳春三月,言夫人愣是觉得身上寒凉,梗着脖子强装镇定,“你个小丫头片子,我不与你计较,你少胡说。”
“要不是你信口胡说,我会如此不知礼数?”季晴文白了她一眼,“还是个官太太呢,还不如我这个小丫头,上门是客、以和为贵的道理都不懂,竟然在人家的丧礼大放厥词,也不怕晚上做噩梦。”
有些林如海的同僚部下妻女连忙打圆场,也不敢劝,就那么生硬地尬聊着,以期把这事忽略过去。
随林氏老族长前来的几个叔伯婶子也赶紧起身,一边劝着林黛玉和季晴文不要多想,一边督促厨房上菜,又恭维身边才认识的官太太,宴厅一时四处窃语,将言夫人晾在了那里。
言夫人气得咬牙,本想出口恶气,没想到遇上个虎妞。
她身边要好的夫人拉了拉她的袖子,她才忍气坐下,看着季晴文恨恨的想,‘就让你猖狂几日,以后有你瞧的’。
林黛玉是贾母的亲外孙女,贾家与甄家一向要好,她可以不动,这个义女,还动不得?
她如此欺压自己,自己若不给她点厉害,人人都要以为甄家要完了、言家永远不如林家!
宴席散,林成送林黛玉和季晴文去休息,进屋后轻声对季晴文道,“姑娘维护老爷和二姑娘,老奴深感欣慰,但以后说话也要注意些,不能太过直白和冲动。”
生怕打击季晴文,他又赶紧道,“当然,今日之事,姑娘的应对没有任何问题,那个言夫人就是来生事的,言大人与老爷也向来不和。只是我想着以后大家要去京城,京城王公贵族遍地,老爷又不在了,姑娘说话还是要注意些才是。”
“身份地位高的,您少不得要受些委屈。那些家世不如咱们林家、还偏偏要挑衅的,就没必要忍让的。我知道姑娘聪慧,只是没人提点,只是你身份今非昔比,冲锋陷阵的是下人,主子是最后决断的人,下了决断就不可贸然更改了,否则有损威严……”
林管家说了不少,总结就是:今天,季晴文做得很对,但是,以后遇事要三思,兵对兵、将对将,她若不出面,林家也会有族人出面,她一个小姑娘说话这般不客气,还动辄把皇帝扯出来,对名声有碍、不好嫁人,若被人曲解传到皇帝耳朵里,会以为她对皇室不敬等等。
季晴文这才明白,难怪林妹妹在贾府不多说话,那里下人多、嘴又杂,她是寄居的表小姐,哪怕贾母再宠爱,也不能任意为之,免得被人说没教养。
她也知道,扯的旗子不是越大越好,皇帝不能拿来当护身符,容易被人冠上大不敬的罪名。
她深深叹了口气,好吧,在贾府一直过着安逸日子,做事全凭自己脾气,现在她多少代表了林家的形象,不能太随意了。
难怪在贾府的时候,几位太太和小姐们不吵架,而是身边的婆子下人争得争得面红耳赤。
林黛玉见她叹气,拉着她的手一脸感激,“林管家没有训姐姐的意思,今日的事,姐姐确实做得很对,族里伯母婶子们出头,也不及姐姐出面来得直接痛快、更震慑人。我只恨自己脑笨嘴拙,不能跟她们吵。”
季晴文想到林妹妹叉着腰与人争吵的画面,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脾气,我就是这样看不惯人家欺负弱小、不能容忍阴私、罪恶。我知道林管家说得对,我也会记住他的话,但我多半会忍不住,妹妹你记得提醒我,千万别给府里招来祸事。”
林黛玉见她有心慌忍退的怯意,连忙宽慰,“姐姐也不要太担心了,咱们内宅女子,不去外面与人交际,影响不大的。”
林管家是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