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至淳一愣。
他说要撂开季晴文,暂时不管,就再没想到她身上去。
没想到,他们也有动静了。
“派人暗中查查怎么回事,小心些,不要让人发现了。”
既与皇帝放在心上的人有关,查清楚、看能不能为己所用也好,再不济,也能在皇帝面前献个好。
自打义忠亲王坏了事,那些‘义’字开头的王府就缩着脖子过日子,生怕皇帝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好在父王与皇帝是一母所出,向来忠心耿耿,手上又有兵权,不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防范总是要的,在京城生活,救命的底牌就是得多。
无言有些为难。
多贵打听的是江南,江南地方何其之大?贪腐案每地都有,多贵成了奴仆,名字也是主子起的,原来的名字都没有,又要不惊动人,这查想来又多了一层难,唉!
赵至淳瞥见他那张苦瓜脸,“去吧,跟盯林府一样,不给你们限制时间,保证自己人和王府不被人发觉。”
还要不被人发现踪迹,无言吸了一口气,难上加难,欲哭无泪。
但,他只能含泪出去找人办事。
季晴文可不知道,她只是想让多贵看看自己二人有没有赎身的可能,就引得赵至淳注意。
她甚至不知道,红楼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正每日给林妹妹调理身体,闲暇时请她教自己认字呢。
这古代的字,难认更难写。她忙着认字写字,还要重拾晴雯的手艺,每天忙得天昏地暗,头晕脑涨。
好在不仅她年纪小,便是贾宝玉和林黛玉、三春也不大,每日没事情烦扰到他们,他们只管学习和玩乐,安静长大。
时光如梭,三年一晃而过。
这一日,学里休息,众人正在贾母处热闹,听到二门上的婆子来传话,说是薛家姨太太带着哥儿姐儿合家进京,正在门外下车。
喜得王夫人忙带了婆子等人接出大厅,将薛姨妈接了去,洗漱一番又带着来拜见贾母。
季晴文瞧着,薛宝钗脸若银盘,眼如水杏,肌肤雪白丰泽,举止进退有度,果然是漂亮端庄又雅。
贾母最喜热闹,赶紧叫人治席接风,还力邀薛姨妈住在府里,大家亲密、热闹。
薛姨妈正有此意,连忙道谢答应,然后又将各种土物、礼品送至各处。
除了贾府正经主子,主子身边得脸的丫头,也得了礼。
季晴文等人都得了一串手珠,材质虽普通,款式却新颖好看。
麝月感慨,“听说薛家金山银山满地,看来是真的,连咱们这样的丫头都有礼物,真是大气、讲究。”
袭人笑道,“你往常也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有什么可叹的?”
麝月道,“都说林家是清贵之家,可林姑娘入府的时候,可没这样大肆送礼啊。”
袭人朝碧纱橱内看了一眼,麝月不再作声。
季晴文心中一动,凑过去诧异问道,“我怎么从没听人议论过这些?”
麝月压低了声音,嗔了她一眼,“你这爆脾气,平日又与林姑娘走得近,若是听到有人说她小气,岂不得跟人吵架?她们哪里吵得过你,你又在二爷和林姑娘跟前都得脸,争不过你还得挨主子训,她们哪会自讨苦吃。”
季晴文佯怒瞪了她一眼,“我这些日子还不够温柔?你们还嫌我凶,等我哪一日恼了,再跟你们吵几回。”
麝月笑得去捏她的脸,然后‘咦’了声,“晴雯,你这几年个子越发高挑,可脸色却暗淡了,肤色不如以前光泽透亮了。”
这是多贵行动迅速,当天说了,第二天就把东西送进来了。
袭人扫了一眼季晴文的脸,没有说话,继续手上的活计。
季晴文叹了口气,“可能那一年烧得狠了,把那些暗疮斑点都烧没了,可又烧得太过了,伤了底子,脸色暗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是心疼神伤。
麝月笑道,“你再怎么颜色暗淡,也不比我们差,也该叫你尝尝容颜平淡的滋味,看你以后还怎么嫌人家丑。”
季晴文不说话了。
以前的晴雯,说话真是太没顾忌了,幸好自己来了,那些被她气狠了,不愿搭理她的婆子丫头,终于肯跟她正常说话了。
不好的是,私房没了。
唉,做人真难。
可会做人的,却觉得格外轻巧,比如薛宝钗。
她来贾母院里,跟林黛玉、三春一起学习时,又给每人送了礼。
给林黛玉的是一本诗集,给迎春的是一套白玉棋子,给探春的是徽墨,给惜春的是上好的画纸。
竟是清清楚楚知道每个人的喜好。
探春笑道,“宝姐姐真是太客气了,前儿姨太太才给我们送了礼呢,这么贵重,我都不好意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