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允院内。
“公子,下面传来消息。常大人带着新任东部掌事人秘密回到洛平。”
白修睦单膝跪着,拱手向正在桌前写写画画的人汇报。
公子一身月白宽袍,乌发整齐束在玉冠中,听了消息也没反应。
“这位掌事人非常神秘,并不是之前三部的任何一位掌事人。小道消息传闻是个年轻女子......”
白修睦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公子终于搁下笔,转头看了他一眼:“修睦,你就拿这样的消息来跟我汇报?”
公子越过他,走到窗前,鉴允院里有棵老树。
本来应该落在窗前的阳光被这树挡去,带来一阵凉意。
白修睦小心地抬起头,就看到他家公子,半边脸隐在阴影中。
微微眯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那张令洛平贵女如痴如狂的脸,难得有了些愠色。
“不知道新掌事人的底细就算了,最近青云阁的动向也不知道?
你该不会想说这位新掌事什么都没做吧?”
他声音里含着些笑意。
但是白修睦绝不会那么愚蠢,以为那是和善的意思。
虽然按照目前得到的消息,那位新掌事真的什么都没做。青云阁表面一派风平浪静。
“公子息怒。是属下失职。”
“咳咳......”公子握拳,忍住了胸中的异样。
白修睦担心地赶紧倒了杯茶水递过去,公子接下,对他摆摆手。
白修睦识趣地退下了。
他忍不住想起,公子之前身体可好,是什么时候落下了这个毛病?
好像是......去年?
公子那时疯了一般找一个人,但遍寻不得,失魂落魄,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
整个人迅速地消瘦下去,形销骨立。
老夫人最是疼爱他,听闻这事后忧心如焚。
而公子大概是为了家人,硬生生地振作起来,只是那时他试图以其他事麻痹自己,对自己的病根本不上心,更别说好好休养了。
再加上后来忙于政务,白天晚上都忙得脚不沾地。便留下了病根了。
没多久,府里的小厮引来了两个人,只说是贵客便离开了。
公子抬眼看了面前两人,眼里露出意料之中的自信。
“泽行,好久不见。”来人淡淡地同他打招呼。
年轻男子抹去面上用以遮掩本来面目的妆容,脸上是意气风发,自有天潢贵胄的龙子气势。
陆泽行低头,不动声色回他:“三皇子,别来无恙。”
素白修长的手指,托着蓝青色的瓷杯,递给了三皇子。
“今年的雨前龙井?还是泽行懂我啊。”三皇子接过,笑着感叹。
简单言语和动作中,却透露出意外的熟悉。
当今三皇子,周祁皓,母妃是云贵妃。
上面有已被立为太子的周祁昂,皇后所出。
二哥二皇子周祁照,母妃是个不出名的贵人,后来被叶妃养在膝下。
大皇子年纪最大,又是皇后所出,成为太子毫无疑问。
皇后家族在朝中的势力,因为要避嫌,近年来已经十分低调,但仍不可小觑。
加上那些本来就没有私心的老文臣,只会无条件拥护皇上做的决定。
他们认定的,不是什么“仁君”,而是“正统”“血脉”。
在外人眼里,太子早早入主东宫,每日兢兢业业学着如何成为一个治国明君。
文武百官看在眼里,都是欣慰不已。
但是,他们心照不宣地忽略了一个问题。
当今圣上,二十三岁登基,而今已经五十岁。
而太子,则是圣上二十岁时,当时的太子妃为她诞下的。
那时,圣上尚在潜龙。这个孩子的地位就因为母亲的尊荣和长子的身份定下了。
如今圣上身体康健,自本国开朝起,就没有圣上活着主动退位的先例。
太子已经三十岁了。说好听点,比起其他的兄弟成熟稳重。
说不好听的,再过几年,他就比不得那些年轻兄弟勇猛了。
现在二皇子周祁照不过二十三,三皇子周祁皓才二十。
可是那又如何?如今圣上还稳稳地坐着那龙椅上呢。
下面的几个兄弟想做什么,也得先掂量掂量。
皇后低调,太子早立难动摇。
叶妃是宫中老人了,即使是皇后也得给几分薄面。
二皇子周祁照精通工事建筑,颇得皇上赞赏。
云贵妃盛宠不衰,母族势力不小,错节盘根。
三皇子性子温厚,看起来并无争夺储君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