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玥来得低调,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宣告整个东部,自己就是新掌事人。
所以“新部主”在很多人那里,还只是一个模糊的印象。
青云阁在洛平有很多产业,光是账房胡先生说的几个,就够她吃惊。
青云阁涉猎产业之广,涉及范围之大,非她能想象。
茶楼、饭馆、戏园子已经是见怪不怪,能摆在明面上的。
有些不好说出来的,账房胡先生也是含糊其辞,暂时没有同她说明白。
只说了那些不好打理,日后她有能力了,有空闲了,再一一交给她。
账房胡先生也告诉她,有些并非青云阁所有,而是张公和常大人这些年来的个人产业。
常大人还在朝中时,风头正盛,却已然预知到自己将来不愿在朝中久留。
张先明张公和常大人又是至交好友,两个人对于官场的厌恶,对于归隐的想法一拍即合。
在洛平内开始投资产业,经营了十几年,赚来的钱又继续买铺子,扩大生意。才有了今天这一片富贵。
两人又非纨绔子弟,任凭财富不断积累,支出最多的部分也是赈济灾民,抚养孤儿。
他们不愿留下姓名,只让人叫他们善人。洛平中人人都听过善人的美名。
吴霏感慨:“那按照这样,我师父到底有多富啊?”
账房胡先生有些心疼道:“常大人最近应该在筹备重要的事,从私业中支取了不少银两。这倒还是少的。”
“嗯?”吴霏听出言外之意。
“自从几年前,张公不再管理天阁,其他三部每年报上来的利润越来越少,也不知是真是假, 总之天阁在洛平的利润,十之四五,都拿去贴补他们了!”
账房胡先生说起这个就痛心疾首。
吴霏心下了然,若是真是利润越来越少,他们又怎么会坐视不理。
想来应该是胃口越来越大,想从天阁这里捞更多的钱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贪婪的口子一开,欲望就会像深渊一样,永远填不满。
吴霏吩咐账房胡先生把最近几年的账簿都拿来给她,四部的,她都要细细地看上一遍。
账房胡先生劝她:“吴部主,这么多账簿,您一个人看?可是当时都没发现什么问题呀?”
她笑了下,“这不就是掌事该学的东西吗?还有,去找几个之前检查账簿的账房来,还有天阁年纪大的管事,也一并找来我这里。”
“我要好好看看,这些账簿究竟有没有问题。”吴霏感觉,这些账簿里,一定有不合理的地方。
“姑娘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几个人站在吴霏面前,态度恭敬,想来是胡先生并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就是部主。
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些麻烦。吴霏心里想。
“今年是平明二十六年,请各位为我列出从平明二十三年起至今,账簿里所提供的账目信息,有什么不合理之处,都写下来。”
吴霏面对面前三个天阁里的账房先生吩咐,账簿是极为私密的东西,只有阁里自己的账房先生才能看到。
这三个人也是胡先生的徒弟,从小学徒开始培养起来的。应该是信得过的。
不过吴霏也没打算全靠他们,她更需要的是那几个经验丰富的管事。
他们掌握的信息,可比他们自己以为的有用得多。
“还要麻烦管事们,列个单子,写清楚这些年账目上,粮食、马匹、土地、良田这些个数目较大的东西,往年采买、购入的价格。”
“可是,往年账簿我们已经核对过了,没有问题才入库的。”一个管事似乎是不愿再做这个事。
“你,出去找胡先生,把这话再说给他听一次。”
吴霏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手指虚虚指着他。
管事有些慌了,一时之间竟然没了气势再反驳,灰溜溜地出去了。
旁边几人见状都不再敢有意见。
“记得,不是按照账簿里的数。是按照你们知道的数来。”
吴霏提醒了一句,目光扫视着面前的几人。
“若是有瞒报、漏报,就请胡先生来,看看按照阁里规定怎么罚。”
几人不敢马虎,连连称是。
明明吴霏是坐着,他们是站着。怎么被她看着,仿佛有种无形的压力。
告诉他们,她说到做到,绝不容忍他们耍花招。
他们赶紧坐下,开始核对账目。吴霏也拿过一本账簿,一页一页地查看起来。
时不时在一旁的白纸上记录着。
过了一会,胡先生推开门,给吴霏倒了杯茶水。
又凑到吴霏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话。
吴霏听完,轻轻说道:“罚三月工钱, 降一级,若是再犯,请离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