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江宁玥开始准备行装,买了两身换洗衣服和足够的干粮。
黄昏时,她坐上了客船。
江宁玥上了船,却没同船夫说去哪里。
她决定发挥自己顺其自然的精神,船的最后一站是哪里,她就在哪下。
躺在船舱里,江宁玥昏昏沉沉,还是不能适应坐船的感觉。
她眼睛一眯,竟然睡着了,梦到了江宁月第一次见陆泽行的场景。
第一次见到陆泽行,是在江宁月十二岁。
那天下着大雨,她在书肆里打杂,好不容易忙完了,坐在藤椅里,看着外面的雨。
忽然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前,车夫撑开伞,车里的人掀开帘子,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
雨太大,朦胧了他的脸。
直到他下了车,走进店里,江宁月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去招待:“请问...这位公子需要找些什么书?”
江宁月边问,边偷偷抬眼打量他。
这人穿着一身白衣,腰上系了块环形的碧色玉佩,头发简单的用玉簪束了,一半披散着。
长眉斜飞入鬓,带着点少年人的英气,但眉眼间全是冰冷,浑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意。
听到江宁月的询问,他看了她一眼,薄唇一启:“之前预订的墨本。”
江宁月有些摸不着头脑,正准备再问问。
掌柜从里间出来,看到陆泽行便眼睛放光,态度恭敬:“公子是来拿刚到的墨本吗,已经备好了。”
陆泽行微微侧头,身旁的小厮立刻会意,跟着掌柜进了里间。
江宁月不懂这位公子到底预订了什么书,但掌柜的对他低眉顺眼,应该身份不低。
当下噤了声,退到角落里假装打扫,一双眼还是忍不住往他那瞟。
公子看了一会书架,架上摆的都是各地一些有名或无名文人写的诗词文章。
他从中抽出一本摊开,修长手指点在纸页上,白皙的手指和墨色的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极为好看。
江宁月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白玉般的侧脸。
自己明明没有淋雨,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上流过,带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过了很久江宁月才知道,原来并非所有人的心动都是热烈温暖的。
于她而言,陆泽行就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汪冰泉,明明冷的透彻,却能冲散她心里沉苦的崎岖。
后来江宁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了掌柜,才知道那是陆氏家族的大公子陆泽行。
陆家权倾朝野,陆泽行的祖父曾官至宰相,外祖父是翰林院史官,几次主持过科举,门生遍布天下。
他的父亲也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颇得重视。
明明是锦衣玉食身份尊贵之人,身上不仅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纨绔,还这么一副冷清拒人的样子。
江宁月这样想着。
好像她最喜欢的月亮。
看着冷冷清清,高悬于黑暗中,却能给她在夜里指引归家的路。
梦醒了,江宁玥揉揉眼睛,只觉得好累。毕竟喜欢陆泽行的人又不是她。
船在青州停下,青州是江宁月的故乡。江宁玥也不抗拒,下了船,背着个包袱四处晃悠。
到青州几天,她无所事事,身上的银钱也快花光了,如果再不找份活干,她估计会饿死。
她寻了家书肆,和人谈好,她每天帮着看店,算账,店主包她食宿再加十吊钱。
三个月过去,江宁玥已经能适应这里的生活。
没有电的古代,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没有夜生活,也没有网络。
要想知道什么消息,全靠印刷的各种书志。
这天,江宁玥照例去给客人送书,就像现代的邮递员。
送到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时,江宁玥觉得有些头疼。
往常这位客人的书都是另一个伙计送,但今天那位伙计家里有事,就让她来了。
名单上标注的地址是西山竹林小筑,江宁玥没听说过。
提着手里的书袋走到竹林外边,江宁玥真想一甩手不送了。
可她知晓这是个大单子,这位客人每月总要订上许多最新的书志,她都疑心这客人能不能看完。
话说这客人到底住哪啊,这竹林这么大一片,她进去了要是迷路怎么办?
往里走了一刻钟,江宁玥看到几个小屋的影子,心中一喜,正准备加快脚步。
脚步生生一刹!
江宁玥身体不自觉开始颤抖,这浓重的血腥味道弥漫在竹林里,与三个月前那个夜晚并无不同。
风吹过,只有竹叶的沙沙声。却没有人声。
江宁玥求生的本能让她躲在一大丛竹子后边。
过了一会,好奇心驱使她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