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的刀如同开了杀戒的嗜血狂魔，刺进原野的手腕，刀尖嵌进肌理，顺着纹路划开皮肤。
欧阳启几乎是弹到黑衣人背后的，她不知是何时拿到了一只碎了底的烧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玻璃尖端刺进黑衣人的后脖颈。
无奈剧烈的疼痛使得她的攻击力大大减小，并且二人之间存在身高差距，这一击并未命中要害，不过成功分散了黑衣人的注意力，帮助原野短暂地挣脱了困境。
现在局势复杂，原野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思考自己是如何陷入如此险局之中的，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保命。
如今原野连同欧阳启对黑衣人形成夹击趋势，但是欧阳启的伤势严重，刚刚又拼尽全力助原野脱困，她目前已然处于劣势。
尽管原野在近身格斗方面训练有素，但是二人想形成合围之势实在是有心无力。
黑衣人眼见无关之人前来搅局，心知若是没有成功刺杀欧阳启等待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出招时也愈发狠厉，刀刀致命，步步紧逼。
他明白欧阳启是突破点，于是利用屋内的混乱为自己制造有利机会。
他将欧阳启逼至角落的实验台上，用高大的置物架困住她。
原野见状不妙，随手抓起一个铁架台，一个飞身扑过去。
一个是垂死挣扎的黑猫，一个是出手狠辣的疯狗，为此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局势。
黑衣人成功躲开原野的后方攻击，二人转变成正面对峙。
黑衣人旋转手中匕首，冷漠的眼神中透出几分肃杀：看来，今天要多交一份差了。
他举起刀子刺向原野，原野双手紧握铁架台从下向上挑，配合侧腿旋踢，黑衣人趔趄着倒退了几步。
原野趁机将置物架后的欧阳启拉出来，欧阳启的手死死地握着原野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丝毫不在乎原野的手臂在流血，二人的血液混在一起。
她看着原野，嘴里发出几声迫切的叫喊，声音急切嘶哑，她想让原野明白些什么，却说不出准确的词汇，痛苦使得她的脸开始变形。
原野没有时间细细探究欧阳启在说什么，她拉上欧阳启的手就向外跑。
这时，黑衣人一个横劈挡在原野面前，原野立即将欧阳启护在身后。
突然间，欧阳启松开了原野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她拖沓着虚弱的双腿，一步一踉跄，几乎是连滚带爬，像是在寻找什么遗落的东西。
走过之处，血色梅花溅落。
原野不明所以，她只身犯险，想带着这个女人脱困，在危急关头她却像一个疯掉的鬼魂，开始在这个混乱的空间里漫无目的地游荡，这简直是在送死。
黑衣人见二人分开，立刻甩掉原野，在混乱之中，他瞥了一眼墙上的时钟——两点二十九分。
“时间到了。”
黑衣人发了狠，他跳上实验台，抛开之前有所顾忌的脚步，即使踩上玻璃也毫不在意，以最快的速度扑到欧阳启身上。
那把刀，剜过欧阳启的那把刀，伤过原野的那把刀，如今狠狠地扎进欧阳启的心脏里。
凌晨两点三十分，远处钟楼半点报时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站在窗前，侧头瞥了一眼呆在原地的原野。
夜幕、黑衣，紧紧地裹住他所有的情绪，他像光明里破的一个洞，一个黑色剪影，光透不过他。紧接着，他消失在黑暗之中。
欧阳启倒在自己的血泊里，鲜血漫成包裹她的红色圆形地毯，亦或一场玫瑰的葬礼。
欧阳启好像在笑，已经扭曲变形的脸使得她的痛苦或者笑容都变得可怖。她的眼睛看向原野，嘴里依然想说些什么，可原野只能听到刚刚那声痛苦的哀鸣——像一只凤凰在濒死之时的遗言。
原野猛地一下子惊醒过来，脖颈与手臂隐隐作痛。
“刚刚那是……一个梦？”原野呢喃道。
她本想用手臂半撑着坐起来，却发现左手手臂疼痛难忍，无法用力，只得借助右侧单臂的力量，勉强坐起身来。
当她看到自己的左臂时，大吃一惊——有一道横贯手臂的弧形伤口。
伤口不大，但正在丝丝密密地渗出血液，不像是利器所为，可能是被某个尖利的东西所伤，原野思来想去，觉得是猫爪。
除了这一处明显的伤口外，前两日不小心被猫抓伤的伤痕本来已经结痂，如今血痂破裂开始渗血，并且全身多处出现淤青，像是与人打斗或者撞击所致。
原野极力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大脑中确是越努力越空白。
她只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很破碎——血、玻璃、倒地的架子、黑色帽子和一个女人的哀嚎。
她努力想将这些碎片连接在一起，组成一幅完整的图像，却始终无法做到。她的脑海中满是一只黑猫的眼睛和一阵阵尖利痛苦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