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也愿与这种人,是友,非敌。
夜里,我托着腮,看段青衣读书。
他读之津津有味,时而蹙眉,时而轻思,我却开始打瞌睡。
段青衣要扶我先去歇息,我还不肯,我在等何将军的云雀,我太想知道,魏明川昨夜送到的,史笑燃黄袍加身的消息,是真是伪。
段青衣收起那些庞杂的藏书——他一直在云坞的秘密藏书里寻求解掉我身上迷情散余毒的方式,并密令了神医蒋瞎子尽快到云门关;时间越来越不等人。
他将厚厚的藏书整理起,拿起旁边一册集子,说,不若我给你读些诗词来听听。
我点点头,说,好呀好呀。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欲奏江南曲,贪封蓟北书。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他唇齿轻轻,我托腮倾听,挑剪灯花,唯他容颜与烛火不灭。
不久之后,我歪头睡在了桌前,手中还握着剪灯花时的小剪刀。他起身,轻轻将剪刀挪开,然后轻轻将我抱起,送到锦被前。
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拉住了他的手。
后来,他提及此夜,说,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直到睡熟,都没有松开握他手的手。
当夜。
何清晏将军的云雀之书,缓缓来迟。
隔日,段青衣将此事告诉我,他说,何将军确认了。说完,他将书信递于我看。
却原来,史笑燃中军开拔后不久,初登帝位的小皇帝,就欲“逼死”史老将军于金銮殿前,不过何清晏在这里,是借了别人的嘴。自己却在此存了疑,他的疑问同样是段青衣的疑问——一个刚登基为帝的黄口小儿,有多大的能力,敢“逼”一个权臣去死?
段青衣和何清晏一致认为,一定是史老将军做了局,让新帝不得不“逼死”老臣,于是,史老将军忠烈老臣一心求“死”,以至于,朝野哗然——
远在郊外的史笑燃麾下诸君听闻了此消息,老将军为开拔大军们争“军饷和粮草”未竟,差点儿死于金銮大殿,于是,议论纷纷,说出来的话,同当时宋太祖陈桥兵变时几乎一模一样——“今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若先拥立史笑燃史将军为帝,然后再出发北征虏鞑端木赐。”
就这样,史笑燃麾下将士的情绪便很快被煽动起来。
史笑燃的两位亲信尹宏章和秦普,在一旁,见时机成熟,便在深夜,授意将士将事先准备好的黄袍披在醉酒的史笑燃身上。
就在史笑燃酒将醒的时刻,所有兵士并皆拜于庭下,山呼万岁,拥立他为皇帝。
史笑燃顿时酒醒之后,一身冷汗,对于在这个时代里常见的“桥段”,他固辞不受;无论下属们如何拥立。
于是,“黄袍加身”的戏码,在此刻变成了僵局——史笑燃修书一封,寄给了云门关的何将军,将自己十万分被迫的处境,告知了这个江湖上著名的闲云野鹤,养老别动队的人物。
史笑燃引用的也是宋太祖的话,“他们自贪富贵,立我为天子,陷我于不忠不义,长夜无寐,忧思难忘。”
……
我看到这里,不解的问段青衣,史笑燃是什么意思?他愿不愿意做这个皇帝,为什么要问云门关的何清晏。
段青衣说,敲山震虎罢了。何清晏本是北国一员大将,后来朝堂失意,才到了云门关“养生”。
我说,只是,史将军敲的是何清晏将军,还是云门军呢?
段青衣一脸惊喜看着我,说,你居然还能看到此一步?他说,史笑燃怕是对云门这里有一只守军,感到了不悦,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然,云门军对外一致说是,城寨,大家“落草”的地方,但是怕是史将军不肯相信这个说法了……确切的说,这个北国新帝不肯相信。
我说,如此说来,史笑燃将军会忌惮你?
段青衣说,我一落魄皇子,他有什么好忌惮的?
我说,如果他知道,你手里有四大藏宝区,三支如狼似虎的军队,直插在北国腹地呢?
段青衣沉吟了一下,说,那又会是谁告知他这一切呢?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我说,可是小斋,你要告诉我实话,他们到底是江湖“养老”大队?还是可攻可守的一支军队。
段青衣看着我,不再掩饰,说,后者。
我说,你果然想复国?
段青衣摇摇头,说,我只是这些宝藏和这三支军队的守护者,我等的就是一个愿复国的大理皇族后裔或者臣子。
我说,这些话,别人都是不会信的。我说,我肯信你,要么因为我蠢,要么就是因为我太爱你……
段青衣看着我,点点头,他说,我懂。
我说,那何将军该如何回复史笑燃呢?
段青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