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2日,是余加加和杨闻涛结婚一周年纪念日,也是谢雨正式退休的日子。
单位里给她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小仪式,比她年纪小的领导按流程讲了一些场面话,然后给谢雨颁发了退休证。
谢雨看着这个暗红色的像结婚证一样的小本本,上面写着的“中华人民共和国退休证”,像是自己人生的一个注解。
最后一天,她在人事部门同事的引导下,办理了各种手续,交待着工作事宜,遇见熟人也接受着各色人送上的祝福。同事们有真心的,也有表面上的,还有羡慕的。
恍惚隔世之感,她好像看到了三十三年前,进入单位,走上工作岗位的第一天,身边都是已经故去的老领导和老前辈,他们有的帮过她,有的教过她,有的也批评过,伤害过她,但是他们都不在了,现在连留下痕迹的工作环境也将要离开了,说不伤感是不可能的。
工作的最后一天,她可以早走一会儿,杨天青请了假开车来接她。维持了一天的从容与淡定,上了车后,再也忍不住了,她用手捂着脸哭了起来,不是轻轻地抽泣,而是嚎啕大哭。
直到哭到泪水仿佛已经流干了,从身体里再也榨不出来了才停下。在她哭的过程中,杨天青并没有停下车找个地方等她哭完,而是开车拉着她在城市里飞驰。窗外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人物风景都像开了倍速般从车窗中一掠而过,像电影中的快镜头,也像人生一样转瞬即逝,非常符合谢雨此时的心境。
谢雨哭够了,对丈夫说:“别转圈了,回家吧。”
杨天青这才带着妻子回家。一进门,音乐突然响起了,是萨克斯经典名曲《回家》,然后客厅里还拉了一个横幅,上面写着:热烈庆祝奶奶光荣退休——落款是:杨小新。
杨闻涛扶着余加加站在客厅里正等着她。谢雨很感动:“都快生了,还折腾这个干嘛。”
余加加说:“妈,这个事,真的很玄。宝宝不是前几天突然安静了吗?我们还担心,结果今天又莫名地兴奋,一直在闹个不停,好像很开心的感觉,我们讨论了一下,能有什么事啊,想来想去那肯定就是你光荣退休的事啦。所以我们赶紧临时给你办一个庆祝会。我们觉得,宝宝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杨闻涛也接话:“是啊,妈,上次你说让她转过来,她马上就转过来了,可见,她和你有心灵感应啊。”
谢雨听他俩这么说,心里好受多了,走上前去,伸出手,摸了摸余加加的肚子,突然说:“我感觉到他的小手了,好像在跟我打招呼,在和我击掌呢。"一扫刚才在车上的悲伤,心情就此放晴。
杨天青把儿子叫到厨房,两个人一起做饭,把时间和空间留妻子和儿媳,以及小宝宝。
谢雨和余加加聊了很多,先是说了孕晚期最后一段时间的身体症状,又讨论了将来怎么坐月子的安排,还讨论了月嫂的情况,回忆了当年杨天青的义举。
当时还有好几个被帮助的人,因为感激而喜欢上了杨天青,有人还大胆地表白,可把杨天青吓坏了。
“当年,小涛已经7、8岁了,我说,我们家老杨也结婚生孩子了,你们以身相许也晚了,不如你们发挥你们的特长,来给我们免费当半年保姆吧,当时我父母也身体不好,看不了孩子。结果,人家不愿意——那我就不客气了,以身相许人你们就愿意,出力帮忙就不愿意,你们用心不良啊!哈哈哈……最后被我骂走了。”
“那我爸动心没?”正说着,杨天青和杨闻涛端着饭菜出来了,这个话题戛然而止,但是谢雨看看丈夫,又和余加加笑起来,把爷俩笑得莫名其妙。
饭吃完了,又吃了个蛋糕,谢雨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是小两口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她又怪两人不好好过二人世界,却跑来安抚自己。
杨闻涛说:“妈,加加说了,反正我们再怎么也过不成二人世界了,不如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后面马上就要生宝宝了,再不好找机会安静地聊聊天了。”
谢雨感慨道:“是啊,一旦围着孩子转开了,这就得十几二十几年呐。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我们曾经的辛苦和苦心了。”
杨闻涛:“我们现在也知道。”
杨天青:“光知道是没用的,不亲自当当父母,说啥都是轻描淡写。”
是是是,您老说啥都是对的,您老最厉害。
这一次的全家总动员,成功治愈了谢雨因为退休而产生的心理问题,对她来说,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退休第二天,谢雨为了不让自己陷入空虚无聊中,就约了孙梅和月嫂,跟杨闻涛要了他们家的钥匙,开始提前布置婴儿房。
月嫂姓李,今年只有47岁,为人爽快干练,她刚刚结束了上一个客户,休息了几天,就又接上了。
如果不是当年杨天青帮助过她,她断然是不肯提前上岗的。而且她没客气,看到一些不合适的东西,特别是观念落后的安排或用品,直接就说扔掉或换掉,小到宝宝用的枕头,大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