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十指绞来绞去,比所有人都着急,但又不敢出声。
王屿又示意胡葭换只手,他认真严肃地切脉,连小小的一个嗤声,都拨动着所有人的心。
“王妃脉象虽有悬浮,却无滑象,照此推断,或许并非有孕。”王屿话落,殿中又是一阵沉闷。
胡葭眼眸原本的光亮,缓缓地消散下去。
春桃眼中一下子盈上泪光,“王医官,你要不再把把脉,仔细点。”
“我们王妃,王妃她,这月葵水也未至呀。”春桃想起来,胡葭每月葵水便是下旬。
“葵水稍有提前或推迟,实属正常情况。”王屿收好垫枕,起身,看向胡葭,“王妃最近是否体热,食量有增,且浑身无劲。”
胡葭微微点头,可这些不都是怀孕的症状吗?
“王医官,以往我见京城中其他妇人怀有身孕,也如这般?”春桃急得快红了眼,“王妃同样如此,怎地就不是怀孕。”
王屿叹气一瞬,“王妃虽有怀孕之相,却无怀孕之实。”
“此乃假性怀孕,十分具有迷惑性。”王屿解释道,“我以前也接触过如王妃这般病症之妇人。”
“王妃应当是前几日染上风寒之症,产生呕心呕吐及一些怀孕妇人的常见症状。”
胡葭垂眸,轻声道,“王医官,你且下去吧,我身体既是无恙,那便是好事。”
王屿起身,作礼,“王妃身子瓷实,老夫行医多年,也少见女子有这般体魄。怀孕产子对王妃来说,稀疏平常。”
“再者,王妃年轻,日子还长得呢,莫要因今日之事兀自伤神才是。”王屿安慰着。
胡葭眨眨眼,浅笑着回应王屿,“嗯,多谢王医官。”
春桃依旧不死心,她跟在王屿身后,明明王妃就是怀孕之迹象,怎么就成了假的了。
“殿下?”周令九恭敬喊道。
胡葭撇过脸,看见那颀长的身姿,立于外侧。
褚煜未吭声,拂手,遣走了所有人,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而去。
胡葭又阖上眼睑,偏偏又感觉得到他的气息越逼越近。
指尖袭上她的额头,拨开那不听话的碎发。接着,丝绢的凉感又触上,褚煜拿起手绢,替她细心地擦拭着汗渍。
“殿下,失望了吧?”胡葭的声音有些低哑,难掩落寞之意。
褚煜不语,只是默默地忙着手中的活,零时她擦完汗渍后,又解开外衫,抱起娇人。
“将头面卸了。”褚煜轻声低语,拔下胡葭发间的金钗及发饰,又捋顺她的黑发。
“刚至陇原时,你便染了风寒,浑身发热。想来或许是此地贫苦,水土不服,才至如此。”褚煜自顾自地说着,“王妃不爱惜自己,身子若是垮了,如何来料理掌管这睿王府上下百来口人?”
“殿下,原来是抱着为人父的欣喜过来,岂料一场乌龙与黄粱。”胡葭轻轻勾勾唇角,有些自嘲地意味。
“我心知,殿下心中对我,纵是有诸多埋怨。但今日,却并非是我有意拿怀孕一说来诱引殿下,妄图修复你我二人之间的嫌隙。”
胡葭任由褚煜替他拨弄着头发,又褪去外衫与腰裙。
二人虽是有名有实的夫妇,可胡葭是只剩薄薄的里衣,还是会有些不自在,脸蛋泛起一抹绯霞。
“这大炎,世人皆知,睿亲王褚煜身骨孱弱,延绵皇嗣甚是艰难。”褚煜今夜不如以前那般冷漠与寒凉,“就算有人之心想要乱嚼舌根,也是在背后说我这个男人的不行。”
“我的王妃身子瓷实,这可是太医院的孙院判下过定论。要说三道四,尽管冲着我来便是。”
“殿下不在意这些流言,这不是所有男子皆在乎的尊严?”胡葭扬起脑袋,眼中探究的意思。
“我不在乎,葭儿不是说过吗?”褚料将所有的首饰放到妆台前,又取下自己的束冠,放置归位。
“做夫君的到底行抑或不行,武力战力峰值如何?葭儿的心头尤为清楚。”
胡葭听着自己在床榻之上的呢喃蜜语,如今又被褚煜说出口,着实有些面红耳赤又羞涩。
“夫君,心中可还是对葭儿对外祖父,有怨怼?”胡葭想了许久,还是问出口。
褚煜停怔一下,又缓缓地走过来,钻进被窝中,平躺着,望着那轻透的纱帐。
二人就这样合衣,呆呆地睁着眼,你不言我不语。
“若不怨,那便是假话。”许久之后,褚煜才开口说道。
“若说恨,可我的恨意是从何而来,自己也不知。彼时,母妃被西梁大军抓住,以她为质要挟你外祖父开城投降。”
“开与不开,皆是艰难的抉择。一边是当朝贵妃,一边是临洮城内数万百姓。我也时常在想,若自己身置彼时之境况,又会是如何取舍?”
“母妃身死之事,夫君心头一直知晓,故而,你朝陛下请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