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黑衣侍卫站在男子身后,征询他的指示。
男子抬手,示意侍卫住口,“周令九是睿亲王的人。”
“睿亲王不过只是南楚质子,公子何须?”
男子的散发又随清风拂起,“一个质子固然上不得台面,可他的王妃是定国公外孙女。”
“曾经统领定远军,战无不胜的定国公常凛?”
男子轻舔唇角,眼瞳中散发着深不可及的情绪,“褚煜,一个懦弱无能的质子,竟想着依靠将军孤女,祈望攀上那皇权之巅?真是愚不可及。”
“那个小乞丐,该如何?”
男子眸色一沉,偏过脸盯着黑衣侍卫,“他不是乞丐。”
“公子恕罪,是属下失言。”
江照昏昏沉沉地缩在马车上,一路微微荡荡的颠簸,让他的眉目始终紧拧着。
周令九骑着马,不时地回头张望,这才几日未见,竟不知他被折磨得如此凄惨。
夜幕渐渐暗沉,到了驿站,众人用过晚膳。
胡葭早已换好轻便的行装,周令九站在房门,拱手,“王妃,方才属下替他上了创伤药。”
“他可有交待?”胡葭颔首,又问。
周令九摇头,“并无,想来他遭受酷刑与虐打,还未缓过神。”
“醒着还是晕了?”胡葭虽是询问,脚步却踏进房内。
“咳咳咳。”床上传来江照的咳嗽声,他的脸通红,嘴皮干裂起皮。
周令九上前,伸手探探他的额头,“王妃,还未退热。”
胡葭拂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拿出怀中的胡笳把玩起来,又捏捏上面系着的半块玉佩。
“若他熬不过此关,那即是命。”胡葭幽幽道,“南楚之行,断不会因他一无名小卒而耽搁。”
“属下明白,”周令九折折眉,又望向床上之人,遇上王爷王妃是他的福,王妃救他是一时善心,能否抗过阎王,得靠他自己。
“王,王妃?”江照微微睁开眼,他模模糊糊地瞥见胡葭的身影。
如今只有胡葭才能救他,不能再被扔下。这里离京郊只有一天路程,那个疯子定会找来。
“你还没死?”胡葭轻轻撩起眼尾,慢慢走过去。
她此时才看清楚,江照的脸、脖子全是伤痕与淤青,额头有几条很长的伤口,血迹已经结痂凝固。
“王妃乃是女侠,从鬼门关捞我一把,阎王也不敢阻拦。”江照上气不接下气,断续且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胡葭扬起嘴角,“将死之人,嘴皮子还挺能说。”
说着,又看了眼周令九,“阿九,这点你要学着些。”
周令九愕然抬头,这与他何关?他当回好人,抱他回来,倒是给自己找对照物,添不痛快。
“是,王妃。”周令九恨恨道。
“明日一早便起程,若是你依旧如此,”胡葭顿了顿,“那便是老天给的命数。”
“多谢王妃,”江照强撑着身子起身。
“你姓江?”周令九已经向胡葭一一复述江照的情况以及他所遭遇之事。
江照一愣,满是血丝的眼睛闪过一丝警惕,接着他点头,“回王妃,小人姓江名照,数年前家中落败,这才流落京城沦为乞丐。”
“建宁府江家,世代书香,江家嫡系长女江如玥,二十多年前嫁给安宁王褚修桢,膝下有一子,安宁王世子褚炫。”胡葭背过身,淡淡地讲起江家之事。
周令九愣神,江家,安宁王妃江如玥,照此看来,江照也是?
江照愣住,眼中有种难言的情绪,到底是惊诧或是恐惧,他自己也不得而知。
胡葭到底何方神圣,为何建宁府二十多年前之事,她也知晓?
“你今年多大,可有十五?”胡葭回身,迫近他,“你,亦是建宁府江家之人。”
江照不敢吭声,眼前这位王妃,只比自己稍长三岁不到,为何能轻易洞悉一切。
“你想活命,并非难事,但若是想跟着我与王爷,须得将自己扒得干干净净才行。”胡葭牵起嘴角,“你流落京城时日不短,想必知晓:我与安宁王世子有过节。”
“王妃恕罪,正因为我知道安宁王世子请旨与王妃退婚,才不敢说出自己身份。”江照挣扎起身,周令九也只是冷眼旁观,并未帮扶一把。
江照费劲力气爬起身,双膝跪床,俯身,磕头。
“你莫以为朝王妃磕两个头,她便会同意带你一路。”周令九冷哼道。
胡葭抬头,慢慢走向前,拿起自己赠给江照的九节鞭,细细观摩着。
“既是要投诚,那便要如实相告,若有一丝一毫隐瞒,我即刻将你丢回那座宅院。”胡葭抽起九节鞭,周令九有一丝担忧。
胡葭的鞭子抽到床头上,完美避开江照。
江照身子一丝也未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