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成绩出来了,阿珂排名年段第五。消息传到了家里,王慧非常激动。
她特意去找学校,要把阿珂的寄宿状态改为走读制。
等新学期,阿珂去宿舍时才被告知这件事。她回家时,正撞见王慧得意洋洋地跟邻居炫耀:“我家那个呀,死犟!上学期我还没怎么管呢,就考了年段第五,这学期我给督促督促,抓紧一点,年段第一那不是手到擒来?”
“依我说呀,我们老王家的种,就是会读书的!不说我们家阿珂,我那侄女阿梅也很厉害!”
“只可惜我们家阿珂,不够努力。她要是以前听我的,早就冲到年级第一了,不过别担心,现在努力也来得及。”
阿珂听了王慧的话,心里恶心得要命。
上辈子王慧自以为是,规定阿珂一天只能睡六个小时,每天睡醒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全部用来学习。规定她上下学的通勤时间为八分钟,迟了两分钟都要把女儿痛骂一顿。王慧分明没有培育的才能,却偏偏要拔苗助长。自己认为自己是在呕心沥血、苦心孤诣培养人才,实则是个无能的人在以一种无效的方式发泄自己对生活的怨气。
上辈子的阿珂在高二那一年,因为精神重压已经产生了幻觉,离神经病只有一步之遥。
她受不了整夜整夜的失眠,自己带着压岁钱想去医院看病。开回来的药却被王慧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王慧说:“是药三分毒,你没病吃什么药?本来好好的身体,吃了这个药也会变得有毛病。”
阿珂:“我好难受呀,妈,你让我吃药好不好?”
王慧:“吃什么吃!你这人就是心理素质太差了,现在的孩子呀,从小生活就太幸福了,一点点挫折就要死要活的,要是你在我们那年代,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过下去,不许吃。”
王慧把阿珂的药扔了。
上辈子的阿珂成绩一落千丈,内心也日益阴郁起来。
王慧恨铁不成钢,但她从来不会认为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她只是变本加厉地抱怨阿珂。发展到了后面,只要母女俩一碰面,王慧就开始数落自己的女儿。
阿珂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错了?王慧不过是被门夹了一下手,这是她自己不小心导致的。然而却要把过错怪在阿珂头上,理由是:妈妈如果不是操心你的学习,也不可能分心,更不可能夹到手。
这辈子的阿珂越想越气,这不就是神经病吗?上辈子她确实是没有必要去看医生,因为真正有毛病的是王慧。
见到考了年段第五的阿珂回来,王慧破天荒的露出一个笑容,说了句:回家了呀,锅里炖了鱼汤,补脑子的。
阿珂也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慢吞吞说:好呀。
那个瞬间,王慧仿佛产生了幻觉。她对女儿的反应有些诧异,在她的预想中,阿珂应该发脾气,大吵大闹,然后两人争执一番,最后他王慧以无懈可击的逻辑以及真心实意的关爱,感动眼前这个叛逆不懂事的女儿。
然后几天后,王慧才发现她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阿珂这趟回来,那不叫女儿回家,那是恶鬼现世,来报仇的。
阿珂在学校时养成了晚睡早起的作息,回了家也是如此。本来她轻手轻脚也就罢了,可她偏偏要大张声势。
从起床开始,阿珂首先要订一个非常吵的闹钟。这个闹钟不知她是从哪里淘来的旧年代大家伙,一旦响动时,整个家都在振动。
更过分的是,阿珂把这个闹钟藏在表姐林梅的枕头底下。她自己形成了一套稳固的生物钟,其实不用闹钟她也能醒来。甚至可以说阿珂每天早上都赶在闹钟响起之前先溜出门,成功避开那震耳欲聋的醒脑声音。
然后就到了早读时间,阿珂以前在宿舍时都是默读,或者小声诵读。而在家时她是大声背诵,那个声音非常响亮。假如她用这个声音去国旗下演讲,甚至可以不要拿喇叭。
更绝的是,阿珂在背诵时假如不够流畅,磕磕巴巴,就会生气,她一磕巴就要砸一个碗。
阿珂在家里住了一个礼拜。王慧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没有办法和自己的女儿沟通,每当她说太吵了,阿珂你小声一点。
阿珂瞪大了眼睛,不认识王慧一般,盯着她看了半天,直到把王慧看得心里发毛,才发疯一般大喊大叫:“妈,我还有600多天就高考了,一想到这件事情,我就紧张的睡不着觉,我浑身都是精力,我只想学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阻碍我?”
王慧:“我不是,我没有。”
阿珂:“妈,你还说你没有,你知道你现在出来阻止我已经影响了我十几分钟吗?十几分钟能背多少个考点你知道吗?一个考点就是好几分,一分的差距可能就和北大清华失之交臂,也有可能本科上不了,只能去上专科,如果换算成学费的话,也是好几万块呢。”
“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