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时候。
燃灯会正日,当真是盛况无两。
那珑珑璁璁,轻如碎玉,合在一起又似九天仙乐齐鸣的,是女儿家们鬓上腰间的环佩步摇声;那银马金鞍,风神秀彻,湛湛光风磨霁月的,是一位位注定要成为琲朝中流砥柱的名士贵介。
随便一张桌,摆的是煮诗鼎、藏春瓮、贮月盆;谈笑风生间,论的是李诗颜字,稼穑纺绩,天下安乂,古往今来。[1]
就连从莺时川到琢磨台沿路的一圈儿小径,也换上了棚里热熏催放的樱桃花。
白的,通透晶映,风揉雨练雪羞比;粉的,醺然颊赤,犹带彤霞晓露痕。[2]
这些反季的煻花可是所费不赀。
说起煻花,光是玉兰、牡丹等盆花,就已经够难培育的了,更何况是齐人高的花树。只怕盛放短短半日,就得一夜凋萎。
也只有燃灯会这样的日子,峣峣阙这样金子做的学府,才有这般的大手笔了。
蕉园门口。
负责检查名笏的是那天主持比三朝的骆华岑。
她抻着一张千年不化的古冰脸,从里到外严实地检查再三,只差没把雾杳的名笏煮了拆成一根根竹丝,微微颔首道:“可以了,你进去吧。司业大人已将事情原委告知于我,宫中也同意了你用雾山长的名字。”
傩舞人选的队伍中,许明姌排在雾杳前头,率先验明了名笏。
“骆博士辛苦了。”雾杳一礼,刚迈出几步,还没来得及去牵姐姐的手,就听耳边炸起一道压抑着欢呼的女声,“快走快走!”
雾杳一哆嗦,抬眸,骆华岑的外甥女骆绮岫正兴奋得双眸发绿光地看着自己。
雾杳:“……”
解决了一个须弥,却没能解决另一块黏手的饴糖。
骆绮岫和雾杳一样,也是跳傩舞的候补。
骆绮岫如同撒欢遛弯的狮子犬似的,不顾雾杳步伐地一个劲儿将她往前扯。
“我的心肝肉儿,你可真是太神啦!”夏琬琰被除名后,比三朝的赌局自动判定夏琬琰为输,骆绮岫的小私库里挣了个盆满钵满,“本以为你只是打算小惩大诫一下,没想到你竟然能将夏琬琰赶出峣峣阙!”
她一张嘴吧嗒吧嗒的,仿佛能随时从兜里摸一把瓜子花生出来似的,“就你昨儿那熟练度,想必是练了不短时间的《月魄纸铃》吧?看来,谢怀瑾今天是到不了琢磨台了?”
雾杳现在最听不得这个,她抓狂地一抱头,低喝道:“你别乌鸦嘴!”
《月魄纸铃》的动作很有规律,她是一眼看会的,但她现在也没什么心思跟骆绮岫解释了。
“噢,我懂的,我懂的~要低调。扮猪吃虎的关键是扮猪嘛~”骆绮岫一脸心领神会,刚想这般说着,却听一阵骚动。
雾杳心中一紧!
“好像是机筹处到了。”贵女们细声议论道。
机筹处到了,代表着圣驾到了。
同时,也代表着扶光到了。
还好,不是让她上台跳舞。
要知道扶光今天也会参与《月魄纸铃》的!
雾杳刚缓了缓呼吸,一名侍女火急火燎地从外面奔进来,向负责看顾众舞者的公孙澜告禀了什么。
旋即,一直面有忧色的公孙澜看向了雾杳。
雾杳心中咯噔一下,心想不会吧,难道骆绮岫是一张开光嘴?!
可事与愿违。
公孙澜启唇,说的正正是雾杳最不想听的那一句。
“谢怀瑾实在身体不适,雾杳,由你替她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