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家想要购买当代作品,就免不了和画廊这样的一级市场打交道。
特别是洛浔这种在江城市乃至全国都有影响力的画廊,能签下代理合约的艺术家,全是千挑万选的人才。
两年一度的当代青年画家展览,时间跨度很长,同一个场地,不同时间,总共有五位画家展出作品,祁商是其中一个,被洛文屿安排在了首位展出,宣传活动最早启动。
祁商的采访选在了洛浔的会客室,洛文屿约来的是业内知名的撰稿人。
会客室的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这是一个穿着干练的女人,瓜子脸,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配以十分有辨识度的黑框眼镜,就连长相也是偏英气那一挂的。
“是你。”祁商站起身迎接,同她友好地握了握手,“好久不见,周小姐。”
还在首都的时候,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周瑶也才参加工作不久,一篇“沉默的幽蓝”写的就是祁商的毕业作品,文章非常出彩,让祁商获得了一大波业内关注。
“好久不见。”女人笑道,“从首都美院的优秀毕业生采访到今天,有八年了吧?你没有在本校读研,选择来江城我一直很意外。”
“我想这一次的展览,会给你答案。”
两人寒暄了一番,便进入了正题。
周瑶很多年前就看过祁商的作品,里面充斥着的忧郁和痛苦几乎要化成具象冲出画布,让她一下就记住了那个被破碎感笼罩的青年,便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
祁商的画相比八年前变化很大,作为一名资深的艺术撰稿人,她看到了破碎、修复与重建的过程,不变的是寂静的底色。
一直到昨天提前观赏了此次的展出作品,周瑶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的内心也有着如此隽永的温暖。
未经世事以前的纯粹美好,祁商将她命名为心源。
访谈结束,周瑶收起了录音笔:“我感觉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怎么说?”祁商问。
“怎么说呢……”周瑶想了想:“八年前你的情感都被困在了作品里,这一次来,我感觉到了真实的情绪流露,你的封锁线好像松动了。”
祁商微微一笑,“你是在说我以前不配合?”
“当时是有这样的感觉。”所以她用沉默称之,“现在也三十好几了,有了些阅历,回过头想想,那时候的你不是故意不配合,应该是无力配合吧。”
洛文屿和撰稿人是前后脚,人前脚走,他后脚就来了。
“周瑶走了?怎么不叫我,我也一起送送。”工作中的洛文屿还是很讲究形象的,一身妥帖的西装配雕花皮鞋,他的五官很立体,看上去赏心悦目。
“她知道你忙,说后面还有别的事情就先走了。”祁商说。
洛文屿点点头:“你今天有别的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用了,还要回工作室。”祁商说。
“展览的画都准备好了,不着急赶工了吧。”洛文屿时常感叹祁商对绘画的热爱。
“不是赶工。”祁商说着站起身,“这次画的是非卖品。”
“非卖品?”洛文屿回过味来:“也就是说和我没关系?”
“走啦。”祁商笑着拍拍洛文屿的肩膀,离开了洛浔,驱车赶往工作室。
打开1501的门,祁商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再一看是赵明明拦着苏昀,郑远拿着电磁炉煮什么东西。
祁商看着表情失控的苏昀,问道:“你们这是干嘛?”
“锅里是我上课的素材。”苏昀平时还接一点绘画班辅导的工作。
“画静物什么不能画,这么大个的龙虾,放教室里几个小时就不新鲜了。”郑远说着从冰箱里找了两个水蜜桃,“给你,下午拿去上课。”
祁商看三个活宝争一只龙虾,十分慷慨地决定结束这场纠纷,“我正好也没吃饭,不如这样你们去附近的生鲜超市买点想吃的自己做,费用我报销。”
“苏昀上课的素材我也包了,前提是12点之前,我想吃上饭,没问题吧?”
“没问题!”郑远一撸袖子,“就让你尝尝老郑家祖传的手艺。”
三个人风也是的出了门,公寓里安静了下来。
祁商走到二楼看到放在画架上初具成型的作品,露出了轻浅的笑容。
写实的手法将细节刻画入微,凭窗独坐的女人较窗棂中的景致更引人神往。祁商的视线描摹着画中人的侧颜,心也跟着静了下来,沉浸到了创作中去,一直到苏昀上楼来催他用餐。
一楼的麻将桌上盖了一块楚河汉界的实木棋盘,就是张现成的餐桌,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吃饭的时候还热闹了一阵,到了下午1501就听不见动静了,潜心创作的年轻艺术家们都畅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祁商画着画着,只觉那细软的笔尖勾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