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美是美,却都像莲花只可远观,一旦靠近了,莲花根子下面都是污泥,男人身上都是臭汗,再美再有神韵,也让人没有兴致了。
话到此处,一般人便会感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叫世上之事难两全”但太元姑母不一样,她是皇帝都奈何不得的长公主,所以远观亵玩可以兼得。那药方极为诡秘,药材也珍贵,只有她最宠爱的美人才可以享用,熏陶出的药郎,各个都是冰雪般的玉人。
安和当年只当个故事听,现在却知道问题的严重性,身体饮水出汗,运动出汗,遇热出汗乃是常理,也是天道,强行阻断自然要坏事。
再者一般情况下,如果排汗不流畅,皮子上难免要出囊肿和疮疹,太元姑母这种对美的要求极为任性又极为霸道的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也不知道她研制出的什么药方,给人用了多少东西,时至今日,只怕毒入膏肓,积重难返。
秦昭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也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舛局早定。
他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什么都不在乎。可是连所谓荣誉,体面,甚至生命都不在乎的人,又怎么会违抗军令,弃城逃亡。
安和心里闷闷的,全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忧伤。
秦昭是注定要死的,但安和没想到他的死因会是这般荒谬和不堪,一点都不衬他盖世战神的身份。
寻常人家,配偶病重不起了也会伺机寻觅良人以备后路,何况她是公主。很快有京城使者到来,委婉的探她口风,要接她回去,准备挑选下一任驸马。
安和拒绝了。她总觉得自己的第一页书还没有翻篇。
林知水当然也知道这件事,他无疑是一个极有耐心,又极为贪心的追求者,他在两人经常相会的客房里准备了香茶,松针,还有鲜花,当桃李变成石榴,石榴变成藕荷,藕荷又变成桂花,林知水再不像以前那般莽撞,她以一种郑重又谨慎的姿态迎接了安和。
安和常年素净而瘦削的面容其实并不缺乏少女嫩妇的鲜艳颜色,只是因为缺乏表情而显得寡淡。但林知水能通过她一次又一次的准时赴约,来判断她对自己的态度。
而安和也开始慎重的考虑林知水。
重新认识人,再沟通,试探,磨合,培养感情,凑合日子,都是太消耗时间也太磋磨精力的事情,而她已经没有这个心劲儿了。林知水是个熟人,知根知底,床上床下均都轻车熟路,这一系列繁杂的过程,都可以省去,所以他是个很好的人选。
而且他这次回去还要升职,进礼部,配公主虽然略有简薄但也说得过去。
玉珍麽麽很支持林知水。在她心里,这个年轻人是个很合适的人选,至少比秦昭合适,或许他身家不显,但他能让公主开心啊——这世上有比公主更富有的男人吗,有比皇室更尊贵的家世吗,也没有,所以待公主好,让公主活得舒心才是最重要的。
安和几乎被说动了。
只是……她一旦想到未来便会觉得心慌。
她当初追随秦昭时,何等愉快,何等勇敢,那是全身心投入的奔赴,可她现在
全然没有与秦昭成婚时的果断和勇猛。
与林知水成婚,然后呢?回到京城去,回到内宅大院,与其他嫁为人妇的姐妹一样,在每日的宴饮娱乐和八卦舌头中度过?
安和很清楚自己以前在京城中过得是什么日子。以后要过什么日子,她也大概猜得到。
京城虽大,规矩也大,她会有珠宝,绸缎,华丽的车子,但不会有漂亮勇敢的马,冰冷锋利的剑,甚至无法遇见狼。安和早就发现自己骨子里有些怪异脾性,她不喜欢安稳,喜欢危险,偏爱一切有秘密,有“故事感”的人和事……现在这个症状愈发严重了。
林知水对安和这番心理波动一无所知,或者猜到了一些,却假装两人一切安好。太阳的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俊秀美丽的面容呈现模糊又复杂的特质,忽明忽暗,让人想要探索,可又觉得晃眼。
安和迟疑一会儿,忽然开口:“去榻上等我。”
林知水正在“折扇轻挥”,用尽了毕生的优雅。乍听此言,立即破功,扇子都掉在了地上。
“现在?今天?这不合适吧”
他觉得离谱,他可以等秦昭去世,真的,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
然而安和更惊讶:“本宫睡你就睡你,还要挑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