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镜水明显也听出那道不卑不亢的声音是谁的了。
毕竟曾经朝夕相处那么久。
姜木在这里，那么公主是谁……似乎很明显了。
姜木转过一片密集的梅花枝站住。
她看见假姜木一张清秀的脸庞上满是怒火，叉着腰斥道，“时春！本公主看得上你是你的荣幸！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你祖上八辈子烧高香才能引来本公主！你来伺候本公主怎么了！本公主命令你！现在就收拾包袱去仁寿宫！别给脸不要脸！”
时春深深弯腰，身子佝偻，姿态卑微，声音却还是不卑不亢。
“公主当然可以这样要求，可奴婢心中不愿。哪怕奴婢去了仁寿宫，公主看到奴婢这张哭丧的脸也是扫兴。”
假姜木气死了，指着时春的鼻子道，“本公主不就是要你像从前对待榕妃一样对待本公主吗！你怎么就哭丧着一张脸了！你既然这么不愿意，信不信本公主让人弄死你！”
说着，假姜木真的气到七窍生烟道，“本公主就不信了！来人！把她现在就给本公主拖到仁寿宫去！她但凡敢哭丧着脸，立马把她弄死了！看她还敢不敢了！”
“像对待我一样，对待公主你？”
忽然传来一道微微带着疑惑的声音。
假姜木看过去，顿时激灵三分。
只见空空荡荡的梅花树中站立着一个姜木，明明只是像旁人一样站立着，却在遗世独立中多了几分灵动。
却最让假姜木心虚。
姜木微微歪头，不解说道，“听这意思，公主你是特意要我从前的宫女，你前几日还要我向你行礼，今日却要向我靠拢，这是为何呢？”
假姜木顿时更加心虚，连忙否认道，“根本没有这回事！本公主才不是要学你呢！”
姜木一顿，假姜木顿时捂住嘴，可却来不及了，只见姜木淡淡一笑，然后神情便落了下来，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还知道要学我，看来你知道我是谁呢。”
“……”
假姜木惊悚。
姜木玩味的看着她道，“一个千娇万宠长大的麟娇公主，却非要为难一个宫女，好像不这样做，身边就没有人伺候。公主，需不需要我和陛下说，让他多给你几个宫女？”
“不用！”假姜木顿时挺起胸脯道，“本公主有奴婢！整个仁寿宫的奴婢！你一个小小妃嫔懂什么啊！本公主贵为公主！想要什么都有！比你好上无数倍！”
她不想输给姜木，虚张声势到最后越说越有状态，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眼见她要继续口若悬河，采芳顿时扯了扯她的衣裳，让假姜木有些不满，犹不满足的砸吧砸吧嘴。
然后她注意到姜木笑吟吟的神情，心虚又返了上来，惹得她脸上又火辣辣的，连忙道，“总之不跟你说了！本公主要回去吃本公主的满汉全席了！别提多好吃多丰盛了！采芳！我们走！”
假姜木摇晃着华冠急匆匆走了。
姜木有些若有所思。
经过这两次接触，假姜木不像是千金出身。天下间举止有度的女子有那么多，可以低调又谨慎，不出任何错误，为何母后选择带一个与之相反的女子回宫呢？
“奴婢多谢榕妃娘娘相救。”
姜木的目光落在时春脸上。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时春沧桑了不少，双手都被泡白了，都是茧子不说，脸上也有冻伤的痕迹。
性子倒是没变，举止还是像从前一样半点不出错，十分循规蹈矩。
“你不必如此。”
明明姜木刚刚还替时春解围，神情却还是淡淡。
“你曾经是我的人，旁的倒也罢了，既然方才你是因为我遭的罪，我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时春抬头，神情有一丝动容，似乎想说点什么，姜木却移开视线。
“以后若是再有这种情况，就到常青宫找我，或者让镜水帮你处理。别的，也就算了。”
“……奴婢晓得了。”时春跪下俯首道，“榕妃娘娘大恩，奴婢谨记。”
顿了顿，她又道，“恭送娘娘。”
姜木走了。
时春跪在原地，后背却在颤动。
交好的宫女过来扶起她，她擦了擦眼泪，却望着姜木离去的方向出神。
“你说你！后悔了吧！曾经有那么好的前途，你非得在那时与她离心！就算她是……她是那个又怎么了？你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主子！”
“上哪儿去找……”时春忽而摇了摇头，喃喃道，“找不到了……是我……是我一条贱命，恶心至极，这辈子都不配好好活。”
“……”交好的宫女张大嘴，不敢说话了。
——
姜木去仁寿宫永远都碰不见林太后，若不是林太后回宫那天她见了一面，林太后回宫就快像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