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借力稳稳下了车。
周围蚊虫甚多,革靴踩在的竹叶上,惊起密密麻麻的一群小飞虫。
霍去病将栖霞放在竹林外,悄然摸进了竹林。
董偃扶着窦太主在竹林里穿行了许久,才走到小屋前。
丫鬟们见是窦太主到了,纷纷跪地行礼。
隆虑公主本还在屋中陪着陈琼,听闻外间窦太主的到来,心中一震。
陈琼亦是惊慌失措,他拉住隆虑公主的袖子,“阿母,大母怎会来?”
隆虑公主亦是毫无头绪,她让陈琼的外衣拿过来给他披上,起身走到外间。
她一出屋,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巴掌。
董偃叹了口气,看来方才在路上与窦太主说的她都没听进去。
清脆响声过后,隆虑公主捂着脸,眼眶泛红,敛衽行礼,“君姑安好。”
窦太主睨她一眼,董偃立刻扶她往屋中去,“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君姑?”
隆虑公主被她这话塞得哑口无言,只得默默咽下这口气,跟在二人身后。
陈琼颤颤巍巍摸出了卧屋,他垂着头,那双眼望着坐在榻上的窦太主,不敢再过去。
隆虑公主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缓缓挪到坐榻边,跪下行了拜礼,“孙儿琼拜见大母,大母安康。”
窦太主偏头打量他一眼,看到了他手上脸上的脓疮,眉间闪过一丝厌恶,“你这脸上是生了甚?”
“大母,是有人害了孙儿。”一说起这个,陈琼眼里的泪水就和着鼻涕下来了。
窦太主看着他鼻涕眼泪糊一脸,更显得脸上的脓疮饱满得要爆开了,她转过脸,看向边上的董偃,脸上的表情才从吃了苍蝇一般缓了过来。
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个又丑又怂的孙儿,她默默叹了口气,“你做了甚别人要害你?”
“就是那个,孙儿看近来中山来的那个李家班子的班主生得不错,想邀他到家中做客,那夜在后台,那贱妇殷陈竟打了孙儿两巴掌。孙儿回去后,身上就起了脓疮,越扣越痒,越生越多。孙儿实在受不了,就将她抓来了。”
董偃看着陈琼声泪俱下的控诉,嘴角勾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隆虑公主看到他的笑意,瞪了他一眼,一个空有美貌的面首,竟敢笑话琼儿。
搁平时,她定要同他争上两句,但今日窦太主在,她只能吞下这口恶气。
窦太主面无表情听着陈琼讲完,“是你抓了这个殷陈,还是你母亲抓的?”
陈琼跪在地上跟座小丘似的,他垂下头,底气不足道:“是我。”
窦太主的目光在母子二人之间来回流转,直看得二人心中发怵,才出声道:“放了她。”
此言一出,母子二人俱是一惊,陈琼抬头愤愤道:“为何?孙儿若不杀了这贱妇,难解心头之恨。”
隆虑公主连忙道:“君姑,琼儿这身上的疮还未好,待殷陈将琼儿医好了,我定放了她。”
“阿母!”陈琼噘着嘴看向隆虑公主。
窦太主却不理二人的反抗,再次道:“放了她,立刻。”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叫这微凉的雨后傍晚,多了几丝寒气。
——
殷陈看着屋外,凉风袭来,竹林飒飒,那缕夕阳早没了踪迹,她搓了搓手臂,又捏捏无力的小腿肚子。
忽然听到一声鸟鸣。
她看向那声音来源处,瞧见食指和中指交替移动的一只手。
那是一只绑着手带的手,手指修长。
是他。
他竟真的寻来了。
殷陈看着那只手,心底竟泛起一圈涟漪。
在披香殿时,他曾故意曲解这个手势的意思,以赌注来问她的弱点。
殷陈挪到窗边,对着外间的站着的丫鬟道:“我想喝水。”
一个丫鬟转身离去。
见她支走了一个丫鬟,霍去病松了口气,还剩一个丫鬟只需打晕就行,他正欲抬步,却见边上的屋子走出几个人,正径直往殷陈所在的小屋而去。
他微微侧身,隐藏住了身形。
殷陈看他又隐回原位,瞬间明白起了变数。
她将给陈琼扎针时偷藏的针藏于指缝中。
屋外脚步声渐近,门锁撬动,接着门被推开,一个丫鬟走到她身侧扶住她的手臂,“殷姑子,请随我来。”
殷陈根本来不及回答,便被那丫鬟扶到了正房。
正房的屋中已经点了灯,明亮至极。
她才察觉屋中除了隆虑公主和昭平君母子,还多了两个人。
坐榻之上,老妪面对着门坐着,身边站着个颜色极好的年轻男子。
那老妪的目光在她进门时就钉在她身上,而那个年轻男子则朝她微微颔首,嘴角挂一丝得体微笑。
她打量完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