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揣想在正主面前点评正主是不是过于明目张胆,于是偷偷瞄了下时故。
时故对此没多大反应,面具下一如既往的端正,唇角捎有矜持的浅笑以作回应。
方老板这时忽然留意起吉斯特,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上次你说你没有信仰,甚至不信仰科学,是吗?”
时故一本正经点头,“是。”
“那你可信仰你自己?”方老板睿智的目光散出热诚的疑问。
时故顿有小刻,郑重道:“是。”
陡地,方老头发出断续的笑声,说不上是悲感还是大喜过望,接着他笑声连串起来转成失声大笑,苍老面盘仿如涂了层蜡,容光焕发,脸庞刻有岁月的皱纹似乎成了动人的吻痕。
洛林惊奇不已谛视方老板,这是头次见到向来老成持重的方老板这样,倍感诧然,甚至到诡谲离奇,但很快,她探见方老头眼角不起眼的泪,蓦然拢回惊异目光,扫向对面时故。
这类问题方老板也曾问过她,是否有过信仰者?是否信仰科学?是否信仰自己?她的回答平淡无奇,没有信仰者,相信科学,至于最后那个,她摇了摇头,没再回应。
关于是否信仰自己,她犹豫不定,谈不上肯定也不能说绝对否定,就像中立的旗帜,她容易受风鼓动,一会往这一会往那。
方老板说的“不苟同盲从,依从本心行动”她绝不敢妄言称真实可信,她自己感觉所言所行更多是出于职责所在,一种职业的使命感去督促她行动,或许正好她的价值观贴合世界的正义,使得她获得一些长者的肯定。仅此而已。
“抱歉,抱歉,”方老板收敛笑声,频频欠首,眼里嘴角的笑意却泛滥不止,“有失体统,见笑了。我就是难得听到这么称心的回答有些喜不自胜。”
方老头眼尾的泪珠在暖黄灯下熠熠生辉,格外耀目,就像颗星缀在深沉的黑夜。他微扬头张望远方,眼角的泪不由分说地顺着瘦削面颊淌下,“好啊,好啊,好啊……”他颤音呢喃道,声音愈来愈轻渺。
洛林默默凝向坐在门槛上的老人,他的头发短而花白,被时光镌刻下的皱纹深烙在面容上,尤其是眉毛间,有一道深纹,是常年凝神思索的遗痕;他两颊微凹,清癯的身子骨却透来一身凛然之气,慈爱有神的双目射来笃定毅然的决心和正气。
他正出神回望什么,像在翻寻时光库里落了尘的记忆。
洛林面前霍然浮现她师傅的身影,也是如这般。杨师傅经常是孜孜不倦讲说着,可在某个偶尔时刻,他会停下心有所系地凝望远空,洛林不会打扰,只会安静等待师傅回神,那时的她时常猜师傅在想什么。
忽然,她的心有些闷得难受,耳周的琴声与电子音搅得更是心烦意乱。
她收回视线,低看向下,目光怔然盯着桌上的汤碗,一动未动。
她知道,她这是想了师傅。
静谧的气流在上空短暂潜动,几人悄无声息陷落回自己的世界,就在这时,洛林电子环的来电划破安静,大家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来源处。
洛林瞅了眼屏幕,是陈延来电。她立身离开桌椅,“我接个电话。”说完,她朝巷子去。
“喂。”洛林接通电话。
“你回家了吗?”陈延问,语调里夹带着担忧。
洛林听出不对劲,“没有,怎么了?”
陈延吁了一气,“那就好。你现在在哪?”
“在猎杀局这边的小店。”洛林看了眼侧边的时故和方老板,他们正在说话。
“最近你要不跟我们住一块?”
洛林蓦感奇怪,随即又打趣道:“怎么?怕我想不开时刻盯着我?”
“不是,”陈延欲言又止,这时可乐在一旁打断道,“洛姐,我打地铺,你就住我房间。”
洛林显然知道有事发生,只是他们不好说,她点开群聊翻看未读消息,从她回复之后就是他们的关心和庆幸,最近一条是可乐发的——
【@洛林洛姐,我们马上到你单元楼。】
“你们现在在我家附近?”洛林有了大概预知。
“嗯。”陈延声音低闷。
“我家怎么了?”洛林不安问。
对方一时间没有回应,陈延没有开口。
“没了。”洛林半笑着挖苦道,“是吗?”
“流浪者放火烧了。”陈延沉吟片刻,艰难开口说,“没事,可以跟我们一起住。”
“洛姐,我们要不一起趁这段时间去玩,放松放松。”可乐在那头提议道。
“林,或者跟我一块,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徐珂说,“好久都没你聊天聊畅快了。”
洛林勉强挂着笑容,轻松道:“就不用担心我了,我虽然暂时停职,但是猎杀局还是给我安排了任务。我不是说我在猎杀局这边的小店嘛,这店是我老伯开的,这里距猎杀局还近,又安全。”洛林心虚瞟了眼旁侧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