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要说?”季则收敛起打量目光,问。
“在处置上我没有权利发言。”尚主任拘谨客气道,“但关于歌赛普研究我想补充一句,后续我还需要洛林的帮助。”
闻言,洛林警觉地抬头凝看尚主任,他义正词严说:“关于布塞德尔歌赛普,你作为目睹者是关键人物。”
霎那间,她像是受到一阵巨浪的扑打,踉跄地跌坐到滩涂上。
季则若有沉思,看向莱加尔,“您以为呢?”
莱加尔细阅了番对面姜智的神情,不急不慢地试探问:“姜代表觉得杨师傅所言可妥当?”
“也有道理。”姜智扯动嘴皮,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大浪消退,洛林恍惚瞥见海中渐远的宽阔背影,她抬眸注望,却望得远方的人逐渐沉落在了行将消逝的黄昏,匿失在了三月的海。
“那好,我将洛林师傅的处置权转交给你们布塞德尔。”莱加尔不给回旋的余地,“至于洛林,你们没有权利再追究,我们国安部和猎杀局也是。”
姜智深呼一气,不满地强调道:“我们全体居民是向洛林追责。”
“我自然知道,所以还劳烦姜代表将洛林师傅的陈述转告给居民。”莱加尔亲和一笑,说话的语气却让人不容辩驳,“你们付区长提出的必须有人担责我们已经做到,姜代表这次来也算是不负他望。”
洛林心灰意冷地旁听左右两方唇枪舌战,明白无论何种结果,不过是一方的强势与另一方的妥协。她这样的虾兵蟹将在与不在都无关痛痒,刚才上演的自我辩护戏码不过是权利者游戏里微不足道的小曲。
她感到无比轻蔑和可笑,自己的生死竟被毫不相干的人决定,而最可笑的是,自己竟也理所当然地顺从,认为天经地义。
“既然已经商定,今天会议也就到此结束。”季则宣布说,“还请姜代表稍作停留,具体转交事宜我们还需要跟您商量。”
其他人起身准备离开,季则瞧见,“杨师傅,您也留步。其他人可以先离开。”
杨赟了然点点头,原位坐下。洛林没有朝对面师傅看,她又生气又害怕又无力,于是选择毅然决然转身往大门去,可就在前脚踏出大门时,她还是侧头张望了眼师傅,却看见杨师傅指了指腕间的电子环露出安慰一笑。
洛林鼻尖突然一涩,她迅速扭正脑袋,努力克制自己不受使唤的眼泪。
洛林别哭,别哭。她拼命地自我恳求。
出来的尚主任走到洛林旁边,“等你有时间,我想跟你谈谈布塞德尔歌赛普。”说完,他递给洛林一张名片。
洛林接过名片放进口袋,然后点开电子环快步往前。后面还有其他人出来,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软弱,到了电梯口时,看到电梯都还停在一楼,于是径直往前走到窗边口,同时拨通了电话。
她默默吞咽了下唾沫,拨通的电话根本不是真想打,只不过是她逃离人群最好的借口。这样,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掩饰自己的不堪一击。
“是我。”电话接通后,对方没有声音,她说。
“嗯。”对方低应了声。
“你现在在哪?”她眼眶快溢满了泪,听见身后金队长、常队长他们在说话,还有努奇那。
“你、还好吗?”时故似是察觉到不对劲,犹疑道。
“你想吃什么?”她眨动眼睛,目光落向不远处广场上雨中漫射的灯光,漫不经心地说,“不吃馄饨。”
灰蒙的天色阴沉得难看,窗外雨越下越大,敲在窗上的雨愈来愈响。玻璃窗上,雨水连成串毫不留情面地滚滑而下。
洛林听着噼里啪啦的雨打声,没忍住落了泪。
电梯口门开了,等待的人进了。
洛林佯作不知,继续随意乱说:“今天雨很大,感觉降温了。”她顿了会,又说,“起风了。”
她站在高处听见窗外呼啸的风声。
电梯下行,洛林瞬刻止了声,却意外听见那头的回应,他说:“明天放晴。”
冰冷的空气瞬间像是静滞,耳际寂然到悄无声息,洛林回悟过神,早已微微喑哑的喉咙后知后觉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