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吹了枕边风,周唱晚仿佛被触及了禁区,轻吸一口去掰他的手。
周唱晚一根根绕开陆九麟逞坏的手,顾此失彼着一时不防,他连唇带脸贴近。
陆九麟抱着周唱晚,问她说:“不怕你妈抓住我俩睡一床了?”
周唱晚微挣不开陆九麟拦腰的手,因占了下风,反而躺住了,不再动弹去推。
陆九麟觉察她细枝末节的小动作,不觉一笑,又说:“狠心抛了我,第二天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拍屁股走人。这会儿又大大方方和我睡了,我这么见不得人么。”
周唱晚照感觉他的呼吸吐呐,故意使坏往耳内钻。她忽而翻身,企图压着陆九麟做上风。
陆九麟早料一样臂膀一张,把她搂了个密不透风。
面时面呼吸挤压,鼻尖挑逗着蹭了下她的脸。
周唱晚不气馁伸出手,捂住陆九麟作势而下靠来的唇。她对陆九麟说:“彼此彼此,你刚故意装睡呢。”
陆九麟转动眼珠表态,溢于言表的笑随他的动作,靠过来钉住。他说:“以后别回你那小地方了不方便,每晚陪我睡,第二天直接送你返校。”
周唱晚没再搬出周母这座靠山,对陆九麟说:“你去看过医了吗,心疾严重到没法服药治么。”
陆九麟一哂,说:“我是患了跟我妈夜夜望夫一样的心病了。”
大约他俩都没想到,话题一拐到了他逝母上,气氛一转如坠寒潭。过了一会,周唱晚直起身抚慰他,一边开解闭紧双唇的陆九麟,把手一边大胆搭上去。
周唱晚靠在陆九麟一侧说:“你不想说便回避。有些事想了徒添烦恼,忘了它反倒爽快点。”
陆九麟杵着单手静默不语,半晌,屈身缓然坐了坐道:“你对事就是这么敷衍的?”
周唱晚说:“你可以试着闭上眼,给自己三分钟到五分钟彻底地感受情绪的肆意流淌。然后不要再去顾及那些纷纭之事,专注其他的事。回过头你再抽离着看,会觉得千帆尽过好受了。因为,”她一顿才继续说,“人终还是要走下去,什么都消耗大量情感太累了。”
陆九麟斜望着窗外如兽的黑夜,思绪呼啸地拂脸而过,他转回脸与周唱晚对望。
瞬息之间。周唱晚的话与抒情回荡的音乐声交织,将他的杂感按头蛰伏回身。
陆九麟不禁笑了一下,说:“我很年幼时叶……她,我妈也是能跟我像你这么扯白大半天大道理的人。”
他低了低眼。
“我上回不是和你透露,说她被陆行川逼死么。”
周唱晚说:“我记得。”
“世人都说她贵为叶大小姐,死状却凄凉得没人领她归根。”陆九麟说,“都指责她酗酒慢性自杀,把自己逼得像个疯子死得不体面。”
陆九麟低呵一声,余光从微皱眉倾听的周唱晚身上离开。冷笑着捏紧指头,他说道:“有谁洞穿出真相,明明是陆行川这异于常人的疯子以爱之名强拐了她,给她一段名存实亡的冷暴力婚姻。把一个鲜活而明亮的人,逼得走投无路。从正常人变成了一个连亲生儿子都不闻不问,动辄就打骂欺辱的疯女人。”
周唱晚似乎依着这些寥语,窥出了陆九麟尘封在心多年,囿于自尊不肯道出的被父母双方当爱恨情仇媒介瓶子的真相。
陆九麟说:“她起初很爱我疼我,可后又因我流着陆行川的血而恨屋及乌。我能选择么,我这一落地就被冠以陆姓的半大孩子,我上哪说理去?”
周唱晚轻声唤他,“不高兴的不愉快的都宣泄出来,也不失为好途径。”
陆九麟这才瞟了她一下,手虚握放在膝头。
烦躁一啧嘴,陆九麟自言对自己说:“时不时想想也没什么,省得跟行尸走肉似的。所以我说,你根本不肯认真了解我。”
他顿了顿略觉别扭,歪头撇下这句重话,清瘦的脸被月光照得清辉白皙。周唱晚躺回他身边,出自肺腑放低声说:
“我可能低估了咱两的性格差异。我太天真也太想当然了。”
陆九麟从喉咙滚出一声干笑,不清不楚闷眉哼了一声。他隔了几秒,加重了语气硬下心肠对她说:“跟在我老头旁边的女人有多不幸。你最好管牢自己别也被我……疯子基因这东西说不准的,你看我也烦透了自己这德性。”
周唱晚:“嗯。”
等半天提心吊胆只等来一个音节词,陆九麟明显有些失落。
他唯恐周唱晚以为是无诞的恐吓,而不挂心上,一劈眉横了把心,冷言冷语机关般扫出去:“你没忘了我说过的和你绑一块,荣辱共存死生共沉沦吧。”
这回他干脆连声回音儿都莫得听见了。陆九麟绷住唇强撑着说了下去:
“一个人承受痛苦很累的,我跟你说这些也是要你一同背负,省得你只当个局外人,白白看我笑话了。”
陆九麟沉住气回身,准备自顾自埋头。周唱晚在他不防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