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厌雪能明白百里昔弦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秦之白脑子坏了,他认为自己的意识里还存在着另一个人,两个灵魂共同用着同一具身体,他刚刚突然的转变就很好地说明了这一切。百里厌雪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从前遇到的秦之白,到底是哪一个?
她现在最怕遇到的情况就是有一个秦之白是正常的,另一个是疯癫的,而自己遇到的那个一直是这般疯癫的。如果是这样的话,到时候杀起来会很麻烦。
“你放心好了,秦之白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下手的时候不必顾忌。”百里昔弦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告知百里厌雪,“接下来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还有事需要处理,不能陪你们去见墨以了。”
他往百里厌雪的手中塞了一张纸条,“记着,如果他再犯病,你们别硬碰硬,直接跑,往百里秘宝的方向跑,最好是动静闹得越大越好,等到了目的地,自然会有人帮你们解决掉他的。”
说完,百里昔弦便转头望向一个方向,然后迅速离去。
百里厌雪扯了扯慕无离的衣袖,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快些跟上秦之白,他正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呢。
“哎呀呀,家主大人可是走累了?要是再继续这么磨蹭下去,都要天亮了。”
百里厌雪目前有了些眉目,轻佻的这个是现在的秦之白,而另一个则是嗜杀成性,是最危险的存在,“你刚刚在看什么?”
秦之白耸耸肩,嘴角扬起一抹笑,“这里能看到什么?不过是在好奇,这是多大的火,才能在这样的风雪天气,将半边天空都烧红。”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黑夜中的那一片红光格外耀眼,以一道城墙为分界线,一边是万家灯火,一边是修罗炼狱。
夺目的火光在漫天飞雪中愈演愈烈,是那样的张扬狂傲,好像是在向这天地宣战,又像是为这不公的命运而奏响的反抗之歌。
背负着屈辱与不甘的家主,在刀锋起舞。她强大、张扬,生来就属于战场,她从不畏惧强敌,但她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微尘,她有软肋,但她的软肋,不会阻碍她的步伐,反而会成为坚硬的高墙,是她最结实的护盾。
在烈火一寸一寸灼烧自己皮肤的时候,她仰天大笑,问自己是否还有遗憾。遗憾就像是缠绵花卉根系的土壤,只要你来世上走上一遭,它便如影随形。
说没有,那必然是假话。如果非说是什么,那想必是“不合格”这三个字吧。回想当年,她扮演着众多的角色,不合格的友人,不合格的家主,不合格的妻子,不合格的母亲。她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在最后,将这些“不合格”变成“合格”。
神明欣赏她的骄傲,向她抛出橄榄枝,问她是否愿意成为神明。看那芸芸众生在名为“人世”的长河中摸爬滚打,她只需要在开心的时候给予一小点帮助即可,变变他们的气运,当然不想帮也可以,全凭自己心意。这边是身为神明的任性。
她笑:“我身泛十恶,不道不敬不孝不义,若是有幸,那便化作一缕幽魂,游荡世间;若是不幸,那便魄散魂飞不如轮回以此赎罪。”
大火烧了很久,似要烧尽所有的生气。大火烧尽的那天,这漫天的飞雪也放缓了步子。一只火红的鸟落在北冥阳肩头,歪着脑袋啄啄羽尖,随后抖了抖翅膀,在他的肩头踏了踏步,像是在吸引他的注意。
北冥阳这才注意到它的羽尖与尾羽泛白,很是灵动,这种热情朝气的生物不该出现在北境。
和她好像。
百里厌雪在看到火焰的那一天,就明白了一切:“以后只有我们几个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扫了一眼,便若无其事地走在路上,走在最前方,向着那虚无的宝藏。脚下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下脚步。阿娘如此选择,定是认可了她的独当一面。
她不能停下,她要背负母亲、洛羽歌的意志,不断地向前,向前,去把颠沛流离的族人们接回家,去守护他们共同的家,去创造一个再无悲伤遗憾的世界。人们不会因为战争而流离失所,不会因为冤案而蒙冤受辱,不会因为流言而郁郁寡欢。
脚下像生了风一般,痛楚苦难尽数消失,就像是有什么人在推动着她前进。一只火红的鸟从她眼前飞过,在她的头顶盘旋一阵,然后向着天空展翅。
冰凉的手心传来一丝温度,慕无离不知何时追了上来,握着她的手,和她并肩前行,眼神坚定不移地看着前方,“你永远不是孤单一人。”
你永远不是孤单一人,所以不必一个人默默流泪。
在与百里厌雪等人分开后,百里昔弦并未走远,只是站在原地等。
“你果然在这儿等。”一个黑影从树后钻了出来。
“我答应你的,会给你一个真相。”百里昔弦背靠着树,看着戌,“即使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猜得差不多了吧?你并不笨。”
戌没有说话,正如百里昔弦说的那样,关于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