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依偎在一起的沈伏清和苏晏被病房仪器尖锐的鸣叫声吵醒,然后就是伴随着的医生护士们急匆匆的脚步声。
苏晏和沈伏清站起来时,两人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不得不先扶住了墙,等着缓过来。
不多会儿,刘医生就出来了,他摘下口罩,跟眼前红着眼睛的几位少年说了声抱歉。
然后让他们进去看看,见沈清风最后一面。几人愣在了当场,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石磊,他扶着墙,拖着一条麻的没有知觉的腿,往病房移动,一边骂骂咧咧,眼泪掉在地上溅开了一朵朵水花:“你怎么这么不给力呀,这种时候,你怎么麻了呀,你倒是给点力,走快一点呀!”
沈伏清随即也反应过来,拉着苏晏的手也快步往前挪着。
总共几步路的功夫,他们觉得自己走的好慢呀。走到病床前,沈清风氧气管已经换成了鼻饲的,看着气色好了一些。
他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好像要把每个人都印在自己脑海里。
他依次看了看几人,挨个儿叫了名字:“苏晏,沈伏清,石磊,林书洛,你们怎么都来啦,谢谢你们来看我,我很开心,而且,我告诉你们个秘密哦……”
他笑了笑,接着说道,眼神里透出狡黠:“在我的枕头里,我攒了二千多块钱,本来那个是我给自己下个学期攒的学费,不过我看了下成绩,年级前二十是免学费的,所以我可以省下来啦,要是我si了,你们就用那个钱,给我买个骨灰罐罐,然后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给我埋了,最好是一座山头都是我的,活着的时候,没有住的地方,死了的话。总得住的开开心心的是不是,如果不让立碑的话,就不立了,可以种一颗树,就种松树吧,四季常青,多好。。另外,就不用告知其他人了,下辈子,我也不想再跟他们有什么瓜葛了。另外,之前奖励的那两万多块钱,看看我们学校哪个孩子需要,也捐了吧。说不定那笔钱也能造就一个栋梁之材呢!”
说到这里,他轻轻磕了几声,缓了缓:“另外,捅我刀子的那几个人,就是之前梁山的那几个混混兄弟,你们记得给我报仇,最好让他们也有几年铁窗泪。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吃亏是不是?”
然后他脸色暗淡了一点儿,接着说道:“最后麻烦你们告诉我养父母一声,虽然他们可能也不在乎。”
沈清风自嘲的笑笑,但随即又绽放出笑容:“认识你们真的非常非常高兴,但我真的好累呀,那我就先行一步啦,奈何桥上就不等你们了,要是等的话,要等好久的,我可不要!下辈子见啦各位!”
说完,沈清风的手就那样落了下去,石磊猛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不停的搓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沈清风,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玩哦,你快醒来呀,你之前跟我说要一起去参加明年的数学竞赛,一起得奖,一起参加B大的提招,一起读大学。要让沈伏清一个人可怜兮兮的参加高考,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你还说你从来没有坐过飞机,没有去过京市呢,你还没来找我玩呢。你还说要学最喜欢的法律,去沈伏清家的集团工作呢,还有,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好喜欢你的呢。你快醒来呀!我错了,我昨天不应该不接你电话的,你快醒来,快给我打电话,我一定接的,好不好?我把你设置成特别提醒,任何时候,你只要给我打电话,我就一定能接到的好不好?你快醒来呀,我求求你,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石磊说着将沈清风逐渐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也不在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林书洛站在一旁,他跟沈清风是朋友,但相处的时间比起其他几人来少了不少,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但眼前的一切,却又让他无比难受,不管是石磊的话,还是沈清风最终的结果。
苏晏此时竟然有些不真实感,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明明他们昨天离开的时候,沈清风还笑着将他们送上出租车,没想到今天再见,竟然是这样的一种结果。
沈伏清又何尝不是呢,这样一个小太阳般的人却连人生开始的机会都没有,甚至都不是因为他的错,却要承受那么多不该他承受的苦难。
可能是昨天流的眼泪太多了,苏晏的眼睛涩的要命,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沈伏清将沈清风的手机卡插在自己手机里,打开通讯录,里边只有四个电话,他一个一个打过去,电话接通的很快,只说了一句话:“昨天就说了我们这里不要寒假工,你是听不懂还是怎么样?”语气暴躁且嫌弃,沈伏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挂断了。
沈伏清面无表情的打第二个,这一次接通的人语气很油腻:“喂,小风吗?想好了吗,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也不用再受制于你养父了,。怎……”这次是沈伏清挂断了电话。
然后开始打第三个,这次的人语气很熟稔:“喂,小风?我昨天忙昏了头了,忘记给你打电话了,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是不是出什么事儿啦?还是你养父母又不在家,你没地方去了?那你就回赵哥这儿来,正好过春节这几天忙的很,正需要人手呢。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