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淼的来历,知道的人应该只有苏霓和三个贴身婢女以及赵玉鞍五人。他们对于淼淼的态度与其他仆人也并无不同,因此,绝没有被看出端倪的可能,苏霓怕仆人中有潜进来的细作。
若是淼淼遭遇不测,刘大人定会感到冒犯与赵家翻脸。贼人的目的难道是挑起两派之争,谁会这样做呢?
苏霓将所有人分别审问,很奇怪的是,这件事的传播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来源,大多数是新进府的仆人。每个人的回答都模糊不清,似乎自己是流言的源头也是传播者。但这怎么可能,苏霓自诩不是蠢人,李燕音也不是愚笨之辈,不可能将这么多探子选入府中做事。那么是谁教这些仆人这么说话,但以他们的心境,绝不可能一个人都不露出破绽,更像是无意识间的认知。也许……是诱导?
古人也许认为是神迹,但是现代心里诱导其实有据可依,并且在影视作品、魔术中不少见。最能让人理解的一种呈现方式就是猜数字,两人没有事先商量,却能猜到对方心里的数字,堪称读心术一样的技法。
其实“施术者”已经无形中给对方下了心理暗示。声音、颜色、花纹、手势都有可能成为暗示的工具。例如苏霓想暗示赵玉鞍说出三这个数字,那她就可以在赵玉鞍从大理寺回家的路上,一路安排好暗示。小贩吆喝声“饼子一文钱三个”,门前挂了三个灯笼,苏霓的头上插着长短不一的三根钗子。赵玉鞍也许没有记住,甚至没有看见,但是他的潜意识里都接受到了。再在苏霓让他选一个数字时,很大概率吧就能选择三。这种心理诱导,叫做单纯曝光术。
通过刚才的询问,所有人都像被操控了一样,一张无形的手摆弄着指尖的线,只能看倒幕后之人想让人所看见的一面。这一种操控就是升级版,更加复杂的单纯曝光术。必定经过专业的训练,才能达到如此效果。是谁处心积虑制造这一出,苏霓想不到。
苏霓重新捋了一遍整件事情的经过,找不到一个外界的力在其中的作用,但也是潜意识的信息已经得出结论,她还没有意识到,只是若有所感地回头看了一眼和辞月站在一起的淼淼。
淼淼是什么时候开始……在整件事里隐形了?
苏霓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她是受刘大人的命令来的,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她要是想尽办法,让赵玉鞍夜里与她私会才是合理的。
可如果真是淼淼所为,那她的目的还是苏霓一开始猜测的,挑起两派之争吗?逻辑讲不通,线索也没有,这件事到这里算是完全卡住了。即使打开地图查看也无济于事,单单一个黄名,并不能说明什么,更何况有双玉的前车之鉴,通过系统辨别,就更不靠谱了。
苏霓只能按着自己的节奏来,仍旧将小厮打一百棍,送去大理寺。改为所有被蛊惑诱导的仆人都站在这里看完打板子,然后罚半个月工钱。苏霓假装离开后,找了一个能看到所有人的角度,寻找幕后之人。
由于对于其受罚的处境,所以害怕。由于他做出那种令人不齿的事,所以鄙夷。对于被连累罚钱,所以愤怒。所有仆人的表情都大差不差,情绪输出一致,没有格外显眼的人。
而没有异常,就是异常,作为受害人的淼淼怎么可能和别人的情绪一样呢?她就像一个婴孩,努力模仿自己看到的,而不是出于自己内心的。
“茗雀,让辞月转达,说我要把淼淼送走。破羽,最近府内的巡防松懈点,留个口子。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苏霓手指抚摸腕间的金镯,不自觉用力,捏扁了上面的一朵花。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太难了,没有什么身份是绝对安全的,也没有什么地方是可以无忧无虑的。不吃人就要被吃,她感觉好累。
这份消沉一直持续到晚上,赵玉鞍一回来就察觉到苏霓的不对劲。他没有询问,只是打理干净,换上熏好香的衣服。走到苏霓身后,抱住她。
苏霓顺从地将身体的支点交给他,闭上眼。
空气中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混着夜晚独有的空旷回响,悠远深长。
她是不是太不知足了一点,当世还远算不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的境地。她该感到满足,至少为此刻与爱人相拥而满足不是吗?
可是淼淼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以自己为饵,不论是多么正确、高尚的目的,都不值得她这么做。一想到这里,心痛、无奈、怜悯、愤怒全都涌上心头,将心塞得满满的,涨涨的,撑得发涩。
赵玉鞍感觉到她的颤抖,更加紧紧拥住苏霓,抚摸着她的头,一遍一遍。
“……今晚开始,你去偏院睡。”苏霓哑着声。
赵玉鞍毫无疑问:“好,你夜里加床毯子,免得我不在冻着。”
他不会刨根问底,因为苏霓本就不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人,什么事都藏不住,拿出来说一嘴。而且苏霓虽然强势但并不是一个独断的人,真有要事绝不会藏着掖着。这是两人的默契,也是两人感情的基础,苏霓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