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启帝看似气得语无伦次,实则借机将每个人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片刻后。
嘉启帝强压着满腔怒意,沉声吩咐道:“找个麻袋子将人套上,即刻丢去京郊的乱葬岗喂狗,一定要看到野狗,将他的尸身啃咬完,连个骨头渣子都不许剩下。”
皇帝冷血无情的命令,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唯有安公公不觉得奇怪。
这样的人渣败类,就是落得个千刀万剐的下场,也不足为奇。
他死的惨烈,那些装在袋子里的一颗颗白森森头颅骨,难道就不惨烈吗?
真正值得可怜同情的,是叫不上名字的他们。
闻言,林浅薇双腿打颤,聪明的她很快意识到,白日里的猜测是真的。
君辰谦不是眼前这位帝王的儿子,他是沈景泽之子。
那沈景泽所谋之事,撇开别的不说,单单是混淆皇室血脉这一项罪名,就足以能灭了九族。
白日自己赢得的头筹,又能否换得儿子君言晞平安呢?
强装镇定的林浅薇,慌乱的内心找不到答案。
“朱瑞之,这里交给你们几人处理,出了这间密室后,朕不希望在外听到一丝的风声,否则无论是谁…”
“微臣自当处置妥当,府里从未有过密室的存在。”
朱统领点头如捣蒜,大热天的,他紧张的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
嘉启帝话没说完,众人都懂他的意思,当即跪下表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事关皇室的名声,三皇子所做的这种荒唐事儿,谁又敢说出去呢?
当嘉启帝从三皇子府邸离开时,天彻底亮了,天空却是灰蒙蒙。
长长的街道上,空无一人。
直到午时过后,满城昏睡的众人,才姗姗醒来。
没一会儿,各个府邸的马车,争先恐后的朝着皇宫而去。
大半个时辰后,宫门口围满了马车,站在脚凳子上的安公公,早已在此等候。
“诸位大人勿要惊慌,皇上龙体抱恙,免了今日的早朝。”
闻言,众位朝臣同时松了一口气。
想到昨夜恍惚间,貌似看到了天降异象,正欲开口询问,安公公口中又爆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诸位大人,因昨晚天降异象,三皇子不幸丧命于天雷之下,故而皇上因此病倒了,云贵妃娘娘惊闻噩耗之后,哭的昏厥了过去,至今未醒。”
安公公说完,望着面色凝重的朝臣,脑子里想着躺在御书房龙榻上,乐的眉飞色舞的嘉启帝,险些忍不住当众笑出了声。
自己这条老命在临死前,能亲眼看到沈景泽的部署毁于一旦,君王不再受威胁,他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安公公,这是真的吗?”
站队三皇子一党的朝臣,纷纷问出了声。
来的匆忙,并未听到坊间流传这样的消息呀?
“千真万确,是近身服侍三皇子的小太监亲眼所见,三皇子睡不着,开窗透气儿吹夜风,刚打开窗户,便被雷劈了个正着。”
安公公是有些演技在身上的,说的一脸煞有其事,在他卖力的忽悠下,围聚在身边的众位朝臣,不得不相信这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其中,几位官职低微的人员,在这六月暑天,浑身止不住的发寒。
他们几位正是和殷怀民一样,经常去地下城和三皇子私混玩乐的。
深知三皇子鲜为人知的一面,心虚的他们,在心中默默忏悔祈祷,老天爷莫要降下天雷劈了他们。
安公公将众人的变化看在眼里,他难过的挤出了两行眼泪。
“诸位大人,钦天监的监正,反复占卜,得出同样的结果,骤然死在天雷之下的人,乃是不祥之人,不能大肆操办丧仪,更加没有资格葬入皇陵,否则有碍国运呀。”
“为此缘由,咱们皇上悲痛难耐,郁结于心,考虑到江山社稷,他只能将自己关起来,暗自伤心。”
“眼下,咱们皇上龙体抱恙,各位大人皆是朝中砥柱,三皇子的身后事,哪位若是有空,不妨搭把手帮忙操持一二。”
安公公这话一出,所有朝臣如同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没有精神。
这种晦气的差事,谁愿意揽到自己身上?
前有五皇子坠马成了痴呆儿,后有三皇子遭雷劈而亡,嘉启帝又在这接连的打击下,人彻底病倒了。
一时之间,所有朝臣皆是人心惶惶,大有一种天要亡霁云国运的哀鸣之伤。
君辰谦骤然离世,有了安公公的那一番话,对于皇帝不得已的避讳行为,虽然众人心中觉得奇怪,但谁也不敢在这个当口,靠近三皇子府邸,生怕沾染了晦气,连累到官位以至于丢了小命。
故而,在他身死后,竟然无一人前去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