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相互谦让走向牢外。
屋外已经月亮高悬,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如若不是有几盏小灯亮着,怕是连前行都路也看不清。
“此次多谢县丞大人配合。”左立抱拳对着黄志成鞠了一躬。
黄志成摆摆手,也不大谦虚,眯着眼笑嘻嘻的道,“这事关灵安城百姓的存亡,于下官而言,自当配合。”
“今夜若是能撬出他上头的人,不失又是一个收获。”左立若有所思的开口。
当今陛下并无多少兄弟亲王,子嗣单薄更加没有皇子皇孙,来来去去,这些个傻子最顶上的人无非就是李允。
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可是如果想甩出最关键有利的把柄,必须得有最有利的证据,否则……
“夜色不早了,我们还要去排兵布阵,等着过两日与离国的再次交锋,就不在这里打扰县丞大人。”谢忱缓缓道,视线落在了姝挽的身上,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愁思,“南小姐还是继续住在府衙内,这样安全。”
这一句话使得在场的人的目光都聚焦向了姝挽,特别是和谢忱不对付的赢将军,更是赤裸裸的打量起姝挽来,最后看来看去也只是冷哼一声。
姝挽与这个赢将军见面次数屈指可数,也没有过多交谈过,对于他这种小心眼的行为只是想笑,却没有记在心里。对上谢忱担忧的眼神,她抿嘴似乎思考该说些什么,本想开口询问是否可以跟着他们,但到头来还是不想给来人添麻烦,只得咬咬牙道,“那各位一定要注意身子,离国人狡诈,莫要粗心。”
“我们定会小心。劳县主挂念。”先回答她的人是左立,而谢忱只是站在那边,抿着唇什么话也没说。
千言万语皆汇聚在了这一来二去的眼神中。
因为伊莫午被抓到的原因,姝挽又得重新回到县衙里来,这往院子还没有走上五步,就见到了站在门扉旁的人。
那人来不及换下战袍,银白色的盔甲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就如同给皎洁的月亮都蒙上了一层乌云,出人意料的多了几分肃杀的气息。
多日不见,再怎么样高傲乖张的人也变得沉稳,处处透露着杀意。
“世子。”她轻声唤道。
“今夜月色很美。”对岸的人也轻声道。
许是连上天都看到了他们打了胜仗,特地允了这圆月出来贺喜。
观者叹之美。
“我信了你的话,你开心吗?”忽然间谢忱冷不丁的朝她走来,顿步于她身前,二人之间只隔着半个身位。
姝挽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点点头。
“我也曾想过……幼时碰见的那个姑娘是否真的是神女下凡渡劫,她非凡人,处困境中自若,又自我怜惜,虽因势附于旁人,却不仗势欺人,温柔贤淑又聪明机智,总是替旁人想的周到。直到现今我才明白,或许你真的是神女,无论是疫病一事,还是明忠华一事,你了如指掌。有时,我也会奇怪,为何独独我一人能见到她身上的光芒,后来我才明白,要你亲手掀开那层布,这样,玉器才能露出它的光芒,而不曾掀开的人,却永远只能被大雾挡在其中。”
“时间如白驹过隙,想来已经十年有余,今日我二人能与此相见,皆因我们心中的理想与抱负,也是命运的安排。”
不知道为什么,这番话没有任何思考,谢忱像是早就已经铺垫好似的脱口而出。
说完,二人皆是一愣,眼中却都是浓情蜜意。
“瑾之。”姝挽第一次唤他的字,好像有千斤重,不偏不倚砸进谢忱正异常活跃跳动的胸腔。
他盯着她,仔细聆听接下来的话。
“我应该给你一个承诺,正如同你送我的那枚簪子。”她向来保守规矩,说不出什么大胆的话,只得旁叫侧击,尽量大方表达,“等下次回到燕都的时候,我再告诉你可好?”
谢忱弯起嘴角,欣喜之意涌上眉梢,看不尽的是温柔之意,“我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好。”
“天凉了,进屋吧。”谢忱道。
姝挽点点头,有些依依不舍的推开卧房的门,进去后又探出半个身子,见谢忱仍然站在原地注视着这边,她道,“夜凉,好梦。”
“好。”他回应道。
门隔住了两人的视线和身影,却没有隔住想念。
如果不看屋子里坐着的这个人,则更好。
“左将军?”
姝挽不确定的打量了卧房一圈,见陈设摆件都是自己的房间,对于这位突如其来的客人,还是非常诧异的。
左立坐在桌旁,右手摩挲着桌上的琉璃盏,神色不明。
“南小姐。”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
“深夜造访,敢问何事儿?”她落座在他的对面,倒了盏茶,看着左立沉重的神色,略有些不安。
“陛下病重,已卧床不起。”
“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