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东家姓什么?”姝挽问道。
掌柜一边招呼人给东家带信,一边回答,“东家在灵安城这带有点名气,是位救死扶伤的大大夫,夫姓秦,不过她本姓是姓夏,名字叫做夏幻凝。”
命运的齿轮总是在来回转动,又让人拨弄不开,不知不觉中将一个人困在之内。
姝挽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我认识她,您替我给您掌柜说声,剩下的由我自己来。”
掌柜诧异的看着姝挽,瞪大眼睛问道,“您认识?”
姝挽正想回答,身后传来了均匀沉稳的脚步声,她话锋一转,看着掌柜身后的下人道,“掌柜的,这些衣裳,我可以带走了吗?”
掌柜也聪明,看得出来姝挽是有意在闭着谢忱,顺着她的话,命身后的小厮将包装好的衣服送到姝挽的手中。
“夫人给您。”小厮将衣服递上,被站在一旁的谢忱接过。
姝挽抬头看向谢忱,视线落在他微微喘着气的胸膛,看得出来他找的辛苦。
谢忱空着的手掏出了银子递给掌柜,这才对着姝挽道,“我替你找遍了来路,实在没有,你再仔细想想,是不是落在哪里了。”
“哎呀!”姝挽作势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似的开口道,“愚笨,我真是愚笨,我想起来了,那东西放在府上,没带出来。”
谢忱那探究的目光实在浓烈,那黝黑如墨的眸子好似一个发光的黑色珠子,静悄悄的审判她话中的真假。
“没丢就好。”沉默良久后,他才缓缓开口。
姝挽长吐出一口气,他宁愿相信谢忱在默默包庇她。
离开了布庄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谢忱也是闷着头走路,姝挽也不认识路,只能呆滞的跟在后面。
当目睹那繁华灿烂的街道,再联想到日后的战争,姝挽突然想开口说些什么。
原本只是在脑中想着,却无意间吐出了口。
“若来日战事爆发,这里会变得荒芜吗?”
她没见过厮杀的场面,但是却也多次在梦中看到过谢忱与这样的场面。
血腥而又暴力,生命在那时候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走在前面的谢忱突然停下步子,也打量着周围,才道,“嗯,你还记得南方大疫吗?或许场面比那里还要恐怖百倍千倍。”
“所以……”他转过身,破格的用双手扶住姝挽的肩膀,对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战争开始前你要离开这里,和朝阳一起,离得越远越好。”
“我可以帮你,我不会走的。”几乎是接着谢忱的话音姝挽马上开口。
谢忱无奈的笑了下,他的眼睛仿佛置身在雾里,让人看不清其中的真色。
“这里地处两国交界,肯定是最凄惨的地块,况且齐国在下,离国在上,陛下的援兵不到,你们也会粮草告急,你们顶的是双方的压力,你知道的,我的舅父姓林,林家富可敌国,依照他们是能帮你筹集到粮草。你们还能再撑一撑,这几日我也在你们营地转了转,你们处的位置靠近峡谷,位置高,若是离国人带着军队断绝低下与你们的军粮来往,你们便会活活被饿死在上面。”姝挽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段,却见谢忱眼神变得迷离,似乎并没有在认真的听着。
“我现在回燕都,保不齐还要遭受陛下的问责……谢忱,你心怀天下大义……我……何尝不是呢?”姝挽此刻非常想将自己能预知未来的本事儿说出来,却又害怕谢忱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谢忱眼神逐渐变得赞赏,似乎很感慨会从姝挽的嘴里听到这一番话。他冷不丁冒出来了话,“我有时总觉得你变了。”
姝挽心里漏了一拍,眼里闪过一丝慌张,却十分冷静的开口,“这不好吗?活着总是要变得,哪能一直被困在一个笼子里。”
就在她觉得谢忱要说出什么呵斥或者质疑的话时,他突然发自肺腑的笑出声,忽然抬手轻柔下姝挽的脑袋,在她不解的目光之下,慢慢开口,“我小时候见到你的时候,就猜到了,你驯服时,总是会暗暗的和自己较劲,这样太矛盾,定会导致你日后的成长,我知道你想重振南家,不过呢……战场太危险,你不能和我们一起待在营地里面。”他慢慢放下手,指尖微微靠拢掌心,细细的摩挲她发顶存余的柔软,“你可以待在灵安城里,若是城破,会有人带着你马上离开。”
姝挽没想到他答应的如此愉快,眼里的兴奋都快要溢出眸子,那么那个画里的场景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谢忱也不会陷入敌军,最后拿尹莫午做交换,才得以换回来。
是的。
她昨日又画出了后半段的画,画里谢忱最后活着回来的方式是左立用战俘伊莫午做了交换,因为这件事,营中也互相猜忌,谢忱也受到了影响。
她定会改变这件事儿,不过是叛徒,鱼总会咬钩。
“那我们这会儿是要去哪里?”姝挽见谢忱越走越偏,忍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