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只沾满鲜血的大手冲破碎石断枝的阻拦,突出地面,接着开始奋力扒开覆盖在地面上的杂物,即使被割的鲜血淋漓亦不管不顾。
“这里有人!”
随着一声欢呼,数名身着迷彩军服的士兵快速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奋力挖开覆盖着的杂物。
很快,刘名扬苍白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大伙又是一声欢呼。
刘名扬感觉头痛欲裂,眼前的景物有些模模糊糊。他用力晃晃头,闭上眼再睁开,眼前景物清晰了不少。
先映入眼帘的,是湛蓝湛蓝的天,然后林英烈消瘦的脸部轮廓,隐隐约约出现在他面前。
模模糊糊中,刘名扬似乎看到林英烈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和他说着什么,可是他却什么都听不见。然后他看见林英烈向自己伸出手。刘名扬恍恍惚惚的握住。
林英烈的手很大,像个蒲扇,五指修长、冰冷、纤瘦,但很有力量……很多年后,这种感觉仍萦绕在刘名扬心头。
当刘名扬从瓦砾堆里被挖出来,站直身体的时候,他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不少。光门、倒卷的海水、震耳欲聋的雷爆、被抛飞的军舰、歇斯底里的呼吼……
一切如同潮水般重新灌进了他的脑海,他感觉头都快炸了。
“我的军舰呢?”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每吐出一个字嗓子都疼得要命。
没有人回答他,眼前的气氛有些古怪。
刘名扬有些诧异,不禁举目四顾。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似是一片湾口开向东南的港湾中。
原始荒蛮的岸边,此刻正堆满了数不清的混乱拥挤的人丛。呼吼声、求救声、咒骂声以及小孩子的哭喊声、女人们歇斯底里的哭叫声不绝于耳。
身着迷彩服的士兵们以班组为单位,在人潮中快速穿梭,并不时地从废墟中挖出一具具血肉模糊的人体,又排开人丛,或背或扛的带着伤者从人群中的挤出一条路来。
扭曲成麻花状的手臂般粗的钢筋,横七竖八的叠织在一起,形成一组如同鸟巢的钢筋丛落,唯独乱七八糟支棱出来的铁条上挂着的殷红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崩飞得到处都是的碎玻璃,几乎铺满了整座营地的地面。阳光照在上面,泛起千万点银光,如同满地的钻石在闪闪发亮。
原本码头上巨大的钢铁吊运设备,此刻则半死不活的趴在一堆色彩艳丽的绫罗绸缎中间,如同威武的擎天柱被套上了漂亮的纱裙,偏偏又被数根手臂粗的铁链紧紧的捆住。
这是一片钢筋与水泥的墓地。
不远处的水面上,“辽州”号与“天山”号巨大的身躯正疲惫地搁浅在浅水区。他的“延陵”号却不知了去向。至于最先消失的“琼海”号、“北冥”号,及后续卷入光门的“青城”号与“李时珍”号,则是踪影皆无。
“往那边看……”不知是谁伸手指点给他。
刘名扬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
西北方的内陆深处,一片茂密的丛林之中,“延陵”号修长的舰体,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白色大碗,倒扣在地面上。数十名战士如同忙碌的工蚁,在“碗口”底部进进出出,时不时的拖出一具具血肉模糊的人体。
刘名扬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刘名扬的声音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转过头望向林英烈,却蓦然顿住了。此时他才注意到,林英烈的左眼上,竟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纱布,丝丝红色液体,也不知是鲜血还是眼泪,正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死了很多人……去看看吧。”
林英烈用力吸了口烟,大步离去。
刘名扬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狭窄的营地正中央,数百具覆盖上白布的尸体整齐的排成数排,新的遇难者遗体被陆续找到,加入到这个行列中。每具尸体无不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刘名扬疯狂地冲进“碗口”,参与到搜救之中。头部还在流血,他不在乎,指甲掉了,他感觉不到。他得找到他的弟兄们,不论是死是活。
没人阻止他,也没人安慰他。事实上每个人的情绪也都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只不过长期的军事训练和严密的组织纪律性,再加上部队在遇到突发事故状态下形成的本能应急反应,还能维系着大家的理智。
林英烈望着岸边营地上忙碌着的搜救人群,又点上一支烟。
大爆炸发生时,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个什么物体,斜斜地划过他的左脸,留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又划过左眼飞了出去。此刻眼部剧烈的疼痛让他点烟的双手不断颤抖着,费了好大劲才勉强点燃。
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在尼古丁的刺激下,疼痛感似乎少了不少,脑海也清明了许多。
放眼望去,岸边这座临时营地面朝东南。营地前方是一道峡湾,“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