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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口子难缝,赵开一手捏着一手穿针,眉毛不自觉皱了起来,但却没有半点不耐烦。最后打上结剪掉线头,捏了捏厚薄觉得合适后又开始缝布带,直至缝完后才长舒一口气。
他拿着最终成型的物什走到顾让面前,这时面上才带上了一股子臊意,清了清嗓子道:“让让,你试试。”
顾让接过,仰头看他。
赵开别开了眼睛:“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顾让对他道:“谢谢。”
“咳,不用……”赵开拉着她到屏风后面,端来热水和布帕后绕出了屏风,声音逐渐远去,“你换,我不看你。”
顾让换好后拉开了屏风,却见赵开又坐了下来,拿着针线在缝两块白布,桌上的雪白亵衣再次短了一截。
“你在做什么。”顾让问道。
赵开没抬头,全副心神都在手里小小的绣花针上:“一块不够用,我多缝几块。”
顾让摸了摸心口,一股从未有过的感受包裹了她。
她第二次买了一把斧头,去京郊转了一大圈,找到了一颗梧桐,砍下来做了一对琴瑟。因为瑟有二十五根弦,很大,她不得已做成了缩小版,安上弦后拨出来的声音差强人意。
但没关系,这把瑟只是用来看的。
赵开就不住往上面瞟,几次过后问她:“你干嘛送我瑟啊。”
顾让回道:“琴瑟和鸣。”
赵开的反应有点奇怪,先是呆了一下,然后有些忸怩地问道:“你、你是认真的吗?会不会太快了点。”
顾让疑惑道:“快什么?”
“就是你和我这样,你还小……”赵开声音渐弱。
“我会长大的。”
“……你长大后悔了怎么办。”
顾让愈发困惑:“后悔什么?”
赵开却以为她在反问,微红着脸倾身过来抱了她一下:“那就这么说定了。”
拥抱一触即离,顾让看了他一眼,实在不明所以,但赵开没再说下去,便也没问。
之后的一切像是按了快进键。
顾让来回宫外的过程中总能瞧见许多新鲜事物。她就像一个搬运工,看见什么就搬到赵开面前。
赵开每次总能给她不同的情绪反馈,她觉得很有意思。
赵开也很喜欢抱她,不是下巴搭在她肩上的抱,也不是抄起膝弯的打横抱,而是托着腿和腰背轻轻把她掂起来,让她高过自己一个头,然后近距离仰头瞧她,眼角微微弯起。
有一次顾让问道:“你为什么总是抱我。”
赵开含着笑意反问:“不可以抱吗?”
顾让撑着他的肩膀,能感受到他的体温,略微起伏的胸膛,嗅到他身上的淡香,看见他眼底澄澈似湖水的波光。
她移开视线看向远方。
这是她头一回,双脚落在虚空中,视野却脱离了身高范畴。
她绷着脸,点了点头。
赵开轻笑了几声,满是愉悦。
美好的记忆就像一场糖饼铺就的梦境,甜腻而脆弱,美梦易碎,记忆也走向了另一个不可窥见的深渊。
已经是另一年的夏末。
顾让看见自己伸出手,掌心倒扣着一个宽口瓷瓶。她用另一手拿开瓷瓶,几息的寂静过后,散发着黄绿光芒的飞虫从掌心四散到空中。
微弱的光亮照亮了眼前之人流畅的轮廓。
顾让感觉自己的视线自掌心上移,落在了这张素白的脸庞上,然后再没移开过。
“你又拿这种小伎俩哄我。”眼前的人道。
顾让伸出指尖轻碰他下弯的眼角:“可以不笑。”
本就微小的弧度慢慢消失,长睫低垂,往日透亮的眸子此刻却显得黯淡,连眼尾的绯意也变得暗沉起来。
他看起来很难过。
顾让有点恍惚地想起来,今日是他的生辰。
“为什么不过生辰。”她听见自己平铺直叙地问。
为什么生辰的时候反而会难过。
眼前人怔愣了一会儿,“不是什么好日子。”
他笑了笑,又自相矛盾地说道:“也算好日子吧,但我不想过,没意思。”
顾让点了点头,没再问,过了一会儿道:“可以换个日子。”
“什么?”
“换个有意思的日子过生辰。”
眼前人愣了一会儿,而后失笑道:“这怎么能换呢。”
“为什么不能,只是选一个日子,任何一天都可以。”
眼前人略微讶异,半响道:“那就选你的生辰吧。”
顾让点头。
这里似乎是一个隐蔽的园子,但隐蔽不等同于完全没有人来。
脚步声伴着含糊且不耐的嘟囔声传来。
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