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司马仍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说心里话,他其实是不赞同,节度使大人这种鲁莽之举的。
大家唱唱歌、跳跳舞,开开心心在溘州作威作福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弄这种,提着脑袋的勾当?
可既然主上铁了心要干,他想拦也拦不住,只能同流合污。
但对于具体细节,还是担心出现纰漏。
何况身为司马,有参谋的职责,必须尽量帮助主公完善计划。
于是说道:“先前閤妃娘娘曾传回消息,说妖后身边有一道法高深,会使飞剑的高人保镖,若他在的话,恐怕成事会有些困难。”
“封仲放心,我派出的密探,已去他们经过的驿馆打听过,刚刚飞鸽传书回来,那名叫哈仕奇的高手,不知何故受了重伤,此刻正留在堞城医治,并未跟随而来。这也是我下定决心动手的原因之一!”
封仲是卢畋的表字。
“节帅行事缜密,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
宿判官忽然想起一事,提醒众人:“也有传闻说,上次淫后不知被何方势力派人刺杀,在没有旌锋营保护的马车上,单凭一己之力杀了敌人两名高手,吓退一众刺客。”
“若真如传闻所言,皇后身怀高深武功,倒也颇为棘手。”安都翰开始心烦地来回踱步。
“节帅无须忧虑,”宿诲奸诈一笑,从怀中取出个不起眼的瓷瓶,“下官已有应对之法。”
安都翰眉头舒展,欣喜道:“哦,快说来听听。”
举着青色瓷瓶,宿诲阴险地说:“此乃东夷奇毒‘无痕汁’,只需偷偷下在皇后的酒菜之中,即便她有通天的本领,也必然立时毙命。”
卢司马和单督知,都朝他投来忌惮的目光。
心说:老宿,你还是这么阴损!
“此毒可能避过银针的探查?”
“那倒是不能!”
“那有何用?”安都翰有些恼怒,“酒食端上来前,必然有皇后贴身的仆从仔细检验,岂不是立马穿帮?”
“节帅勿急,我们不在上菜前下,等待银针试毒之后,我们喝酒的时候,下官伺机下毒,保证万无一失。”
节度使大人这才转怒为喜,夸赞道:“如此甚好!这件事便交给你了,到时候记你一功。”
“多谢节帅!”
都指挥使鲜于丘,听他们讨论半天,最后还是需要这些下三滥手段,心中有些鄙夷。
不耐烦地说:“何须如此麻烦,某家直接一刀砍了那妖后岂不省事,我就不信她一个柔弱女子,能敌得过我的狼首快刀。”
“诶!不得鲁莽,我们还是照计划,先毒翻妖后,再摔杯为号,刀斧手一齐涌出。能擒拿端王和卓吾宭最好,可以令他们在京师的部众投鼠忌器,若实在负隅顽抗,当场斩杀也无不可!”
节度使大人最后,敲定全盘基调。
“还有一事。”卢司马再次摆出那张,杞人忧天的老脸。
“溘州本是节帅所在的安都一族,经营百余年的地盘,只是半年前先皇临终时,担心各地节镇不稳,空降许多朝中官员来当藩镇刺史。”
“丁融老儿便是这样挤走您的堂弟,成为本州最高的行政长官,他会支持您吗?”
鲜于丘插言:“没错!他的心肯定向着朝廷,必然不会支持咱们,到时要不要也一并……?”
说着,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安都翰冷笑:“军权掌握在本帅手里!且溘州哪个衙门,没有我安都家的子弟?他能翻起什么浪花?”
“到时候若他识时务,一切唯本帅是从,老子就饶他一命!否则,嘿嘿……”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几句赤果果的狠话,不仅是在说丁融,也是在警告在场各位。
既然受我安都一族的提携,成为我的亲信,就别想着三心二意,举棋不定。
另外四人,都听出他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尤其是心存侥幸的卢司马,彻底放弃了置身事外,或者劝说节度使大人回头的幻想。
如今,从整件事的图谋来看,情势已经很明显。
犹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其余人要做的,也只能是查缺补漏通力合作,接受眼前的事实。
单督知很是尽心地问道:“节帅人手可够,要不要单某调些得力的心腹,供您差遣?”
“不必了!”
安都翰婉拒他的好意,“埋伏之人皆是我的亲卫,由苣儿率领,足以应付一切。”
安都苣是节度使的亲侄子,担任的职务是亲从指挥使,也就是亲卫队长。
而卫队成员大多都是,出自于安都一族的年轻子弟。
忠诚度方面绝无问题,正适合执行这种,押上全族前程的叛乱任务。
由此,一个巨大的阴谋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