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息后,西西索索的暗声从四面八方而来。
海秋荻头一次觉得听力好很遭罪,虫体在苔藓上蠕动的声音,蛇形泥水过路的声响……便是蜘蛛结网、弹丝的微弱声,皆成入耳之音。
她甩下脑袋,环顾四周,连忙避开些许路过的虫蛇。
海秋荻转身,前往干地林道走一圈,估算引虫香发挥完才原路返回。
近阴沉木的棺椁前,耳听棺椁里传来“咔嚓咔嚓”声,心觉有异。
【怎么……像是野兽吃东西的声音?】
她看向那幽暗湿地上摇晃的棺椁,以“空间缩”锁定细瞧。
棺椁里满是血浆,除此外一个佝偻似人性的物体在舔舐虫肉。
那黝黑的爪子偶尔从液体里取出一段尸骨,直接咔吧咔吧嚼碎入肚。
海秋荻抿紧嘴巴,心下大惊:这是……是什么,怎么引来这种东西?她要走又舍不得定下的计划,还有那一堆子借师父名头买来的东西。
踌躇下,她取出削金断玉的匕首握在手上,轻悄悄地挪过去。
当她临近阴沉木的棺椁,把已经备下的血瓶开盖,而后扔抛进去,里面的“咔吧”声停了。
海秋荻要走察觉到腥风袭来,当机立断握匕首刺去,却见匕首砍在此怪物的爪上,如砍在热压厚板,纹丝不动。
这是削金断玉的匕首第一次遇到阻碍!
震惊之下,海秋荻的手被怪物背后另外伸来的触角缠住。它就像是蜘蛛和八爪鱼的软硬结合体,那触角一个大力,把归海遥连人带刀一起拖进棺椁。
“啊……”海秋荻猛得旋刀再扎。
刀去时,她也已是满身满脸的血腥,还被此怪物锁住身体。脖子处,也传来尖牙切肉的疼痛,直痛的她理智全无,使命扎刺都没让这东西把她放开。
“师……父……”
音先生赶来时,直接震碎阴沉木的棺椁。他掀开那具利齿穿透海秋荻肩头的鞣尸,蹙眉看向一身血淋的徒弟,头一次对一个人无语自此。
他都是咬牙蹦出字:“你都干了什么?”
海秋荻两眼发黑,直接噗通一声倒下。她已毒血攻心,危在顷刻。
音先生看向那具爬回来的鞣尸,长吸口气,以指尖为诀,取出海秋荻的心头血弹入鞣尸脑域,再辅以认主归元阵法。
他以音共振,致使海秋荻周身所中的剧毒全部导回鞣尸体内,待施法完成才看向那个脏污血腥的徒儿,满心只有:……
元婴大能耳聪通天,音先生撩眸望向林内深处,知道鞣尸的主人正在赶来,当即把鞣尸收入灵兽袋,隔空御起徒儿撕裂空间后离开黑林。
海秋荻醒来时在一汪凉泉,马不停蹄地爬上岸。
她惊恐地看向四周,目光锁定音先生盘膝的身影,才大松口气。
“师父,我……我以为要死了。”
“那时候,你本可以用天赋本领逃出棺椁,你却因桎梏于身,只记得争强好斗,搏杀取胜。”音先生惯来平稳的声音里都能听出怒气。
海秋荻抹把脸上的水,期期艾艾两句:“我……当真直面时,我不习惯退。下回知道了。”
她又回溪泉里把自己洗干净,身穿的工作服换成清爽的蓝色,再默默地走回岸上。
音先生暗出口气,拂袖令她头发干爽,瞧她这一身裙衫倒也是个上等的法器,真实来头不小。
他把手中的灵兽袋递过去,示意她打开。
海秋荻接过来后,刚扒开袋口,一股腥风扑面,直把她的记忆带回那只棺椁的血浆里。她呕了声,猛得后退,又诧异地看向从袋里爬出来的佝偻生物。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玩意?”
怪物一双猩红的大眼盯在海秋荻的身上,想要近前,又察觉到她的惧怕心思,而不敢妄动,只在原地绕圈圈,焦躁难耐的样子。
音先生平静道:“鞣尸。以活人为本,固魂在体,用阵法、药液、环境炼制而成。他本该是湿尸,但是因为你的蛊术更进一步成为鞣尸。这是微佹宗炼尸的法门,便也是微佹不容于世的证据。”
“那……不……”海秋荻指它又指自己……总感觉与这怪物有些许牵扯,比方此时,那猩红的眼里露出乞怜的意思,好似在说“不要伤害我……”
“你被他抓进棺椁,侵染剧毒血浆。当时,为师只能令你将他认主,再以主仆契约为媒介,导去你体内的毒素。不然,你必死无疑。”音先生说完后站起来,看向这个徒儿好一会,良久才道,“若非你拜入御名阁,这世上怕也容不下你。收了后,走吧。”
海秋荻看向地上的灵兽袋,蹙眉看向那只焦躁的鞣尸,默念道:进去!?
鞣尸左右徘徊,很是犹豫。
他一双红眼盯在海秋荻的面容上好似在审视什么。
音先生瞧见后直接道:“既为主,令下必从。若下者不听,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