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个多时辰的漫长分离,让她坐立不安。而今见到令狐哥哥归来,顿时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心态,尤其在这动荡的年代,每一次的重逢都如同难以可贵的重生。看到令狐过全身几被染成红色,她激动抱着令狐过,晶莹的眼泪涌了出来,湿润了面孔,“令狐哥哥,你回来了。”
令狐过的眼帘忽闪忽闪,“真心的人死不了。”无论是那略带鼓起的腮帮,还是扬起的嘴唇,或者微微翘起的鼻尖,在小奕的眼里都是那样的滑稽逗人。才想起一回来就调侃黄玉铃,小奕又怒又嬉朝着令狐过的胸口打了一拳,却使得令狐过几乎摔倒在地,原来漕帮一战,不知不觉也受了些皮外伤,所幸并无大碍。
当杨之易服下幽兰草草根后,紫黑的脸逐步变回润红,众人才放下心来。令狐过随即说:“我们得速速离开此地,否则漕帮来了未免一番杀戮!”于是简洁地把发生的事说了下。众人听后都觉得漕帮不会善罢甘休,至于神秘的仰慕者更是波谲云诡。
小奕问:“令狐哥哥,自离开宁远回京,一路都是凶险,我们能去哪?”
看到灯光和黑暗连成一片,令狐过只觉死寂和心伤混淆一起,一缕风过,吹到他的面颊,好似有人用刀切割灵魂般疼痛。女真杀手、东厂番子已经让他疲于奔命,而今又扯上了漕帮厮杀,难道天大地大,无他容身之处。不由想起回京路上,那个鬼差说的“好些人要杀你”, 更是心乱如麻。
黄玉玲说:“若是我们要出京就得尽快,城门戊时就会关闭,这里离永定门近,且那里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趁着即将天暗,我们可以混在人群中出城。”
刘扬叹道:“只是今早听那周公公说让京营的人好生把守城门,若想出城,谈何容易?”
看到墙角洞里冒出一条小蛇,原来蛇白天藏在洞里,看到天暗就会外出觅食。令狐过恍然大悟,“杨之易在那些人眼里,何尝不是一条蛇?他们并不是想杀蛇,而是想引蛇出洞,从而达成不为人知的野心。从南坡楼追缉杨之易,到庄园被烧,甚至杨之易中毒,哪一件不是有惊无险?既然他们把我们当成了蛇,那我也反其道而行,看看蛇出洞后,是什么样的天地。”
“不如我们先往南方避一避?魏忠贤在那里势力不大。”黄玉铃提议。
“所言极是!”令狐过点头说道:“我们先从永定门出京,然后南下应天府,那里是东林党人的地头,加上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忠厚正直,敢于直谏,与杨涟惺惺相识,定能保护杨公子。”令狐过听闻王永光大名,但是否和杨涟交好,也是道听途说,看到刘扬默不作声,小奕和黄玉铃看似深信不疑,内心暗自好笑:“我尽胡说八道,你们倒相信了?或许歪打歪着啊!”
小奕拉了下令狐过衣角细声说道:“令狐哥哥,我们真要去江南啊?从京师到南京,路程合共两千里,带上之易,这个路程至少一个月啊。你忘了袁崇焕说的女真间谍要祸害京师之事?”却看到令狐过的眼有如月照江水似的闪亮,于是不好再问下去。
外面就只有两匹马,于是令狐过和小奕骑着火焰马,刘扬则抱着杨之易和黄玉铃坐在白雪马上朝着永定门的方向跑去。只见永定门内外人挨人、人挤人,摩肩擦踵,这些人都赶着戊时城门关闭之前进出城门。
守城的兵营看到令狐过等人喝道:“什么来头?”刘扬虽然刚贴了个假胡子,但还是担心被认出,低着头不说话,手却握着藏在袖中的刀柄,想着若是不合,就直接杀出城外。令狐过亦是这想法,只是看到进出城门的百姓密密麻麻、水洩不通,若是强行出城,必然祸及无辜,因此内心也犹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