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帐时候,和我对望了一眼,由于天色仍黑,加上此人脸色布满战场硝灰,难以看清面容。只是觉得看是青壮,一副圆眼,眼神十分柔和,不像奸邪之徒,说的是一口字正腔圆的官话音。”
“让你一眼看出奸邪之徒的就不叫奸邪之徒啦!”乔一琦心急如焚说,“刘大刀啊,你文武双全,一般的奸计还真害不了他。只是你为人心高气傲,看不起人,尤其和你齐名的杜松更是水火不容,天下皆知。敌人若是采取激将法,你必然中计,到时明军……”想到这,本是休养得当的脸从红润变成土灰,他跃上战马一边扬鞭,一边高声对着追赶而来的刘扬说道:“你想想,杜松和刘綎素来不和,若是击溃女真,包围赫图阿拉,岂会通知刘綎合围?他自己一个人领功不就更好吗?杜松若只是斩杀一千敌军,女真岂会败退到赫图阿拉城?再说,杜松一直自负,就算心里佩服刘綎,也不会说出这番恭维话。那奸贼叫什么名字?” 着急时,乔一琦直呼了杜松、刘綎本名。
刘扬听得冒出了一身冷汗,边策马边断续说道:“帐外风大,只听到那人说是杜……杜什么来的,听不清。”
当乔一琦带领的五千杂牌军、以及朝鲜军策马进入阿布达里冈,正是一片平原,只见前面是一个峡口,峡口另一边就是刘綎兵马。远远看到刘綎,乔一琦大叫:“刘大帅,快回!不可中计!”
刘綎正在峡口的另一边,看到远处乔一琦挥手大叫,虽然听不清他的话,但数十年的征战经验告诉他,乔一琦应是有十万火急的军情告诉他。他环着四周看了一下,但见群山起伏,重重相叠,有如辽海波涛,无穷无尽延伸到遥远天尽,直至消失在云雾迷漫深处,忽然内心一沉,“此乃四绝之地,若是敌人在此设伏,后果不堪设想!”于是急忙号令,“撤军!”
大军本是士气高昂,听到刘綎大叫“撤军”,一时彷徨失措,却闻一声炮响,四周山林突然战旗竖起,来的不是杜松大军,而是八旗军!几万人疯狂的喊杀声,在山谷荡来荡去,把整个山谷盆地震得天翻地覆!
乔一琦和他的亲兵正到峡口,却见檑木、箭矢、石头如雨点般滚落下来,若非亲兵死保,早已遇袭身亡,可惜好些明军已经阵亡,小小的峡口就把一万两千大明东路军一分为二。乔一琦和刘扬立在峡口一边,对着另一边的刘綎喝道:“大帅保重啊!不可轻敌!”
但见刘綎军有如一叶沧桑孤舟在辽海中漂流,刹那间,潮狂风起,汹涌澎湃,千斤重的海浪滚滚而来,骇人惊心地朝着孤舟狠抓撕咬。刘綎那浓密的髯发有如倒竖而起,他一提缰绳,高大的骏马昂首起蹄,顿时让他居高临下似的对四周情形迅速看了一眼,然后挥起镔铁大刀,像个雄狮似的怒吼,“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个机会和鞑子决战!周翼明,带上浙江兵速速占领旁边的土坡,我亲自断后而来!”
刘綎的一声怒吼让本已神魂四散的明军为之一振,三魂七魄本来已到了地狱边缘,却被一声惊雷拉回了人间。这就是大明第一猛将刘綎,无论战局多么险恶,都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魄力,他就是东路军的中流砥柱,更是大明男儿的灵魂!
话说八旗兵已经杀到近前,刘綎军已经可以看清他们的颜色,有些如烈火翻滚,有些如白雪滔天,有些如蓝海涌起,有些如熔岩金汤,而乔一琦及朝鲜军的背后也是有如洪水决堤的女真铁骑。
看到前面一个女真先锋喝道:“刘綎,你已经被包围,还不投降!”刘綎双眼就像铜铃似的暴睁,对着身后明军喝道:“看我一人取他首级回来!”胯下紧夹,刘綎一马当先,如闪电般杀出,但见他挥动大刀,有如秋风扫落叶似的将眼前密集的箭雨一一扫落。八旗兵从没见过如此神勇的明军大将,一时惊骇,却见刘綎马快刀利已到跟前,一百二十斤的镔铁刀有如天兵神器,一刀扫来,连人带甲劈倒五六骑。电光火石间,前面的骑兵已经被刘綎杀到人仰马翻,血肉模糊,随后刘綎策马纵横交错,一人在八旗阵中如入无人之境。阿敏暴怒,挥起大斧,用尽生平力量,朝着刘綎面门砍去,却见刘綎面不改色,右臂舞起大刀飙去。一声巨响,阿敏虎口开裂,大斧落地。幸得亲兵围上救之。那刘綎右臂刚舞来不及收回,却能同时使出左手拔出宝剑,将几个八旗亲兵斩得哭爹叫娘。第一批的八旗兵纷纷后退,留下了上百尸体。
半盏茶时间,土坡上的明军远看刘綎右手提着沾满血浆的镔铁刀,左手宝剑刺着一物,近看居然是那女真先锋的首级,鬃毛飘飘,连人带马丝发无损回到明军阵中,明军士气大振,纷纷喝道:“大帅威武!”
努尔哈赤正在山峰上观战,看到刘綎如此神勇,就像西楚霸王似的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不由大惊:“南朝有如此神勇将领,竟不用他做主帅!看来真是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此人若不归降于大金,就必须杀之,否则将让我大金寝食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