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过吃了一惊,想不到宫廷斗争竟如此凶残,“努尔哈赤是你的父亲,为什么要帮我杀他?”
皇太极冷笑一声:“努尔哈赤虽是我父汗,但他为人残忍,稍有忤逆,就六亲不认杀掉。我叔叔舒尔哈齐、哥哥诸英都是被他杀的,就算我母亲孟古也是因为他灭了叶赫才抑郁而终。大侠,难道你们汉人不恨努尔哈赤吗?”
令狐过说:“对辽东百姓来说,努尔哈赤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皇太极再说:“汉人常说,马上得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父汗杀戮过多,不管对汉人还是女真人都不是件好事。我如果做了大汗,一定行汉礼、读汉书、用汉人,致使金人汉人一家。我还会与明廷议和,让双方休生养息,和平共处,这是女真人的愿望,也是你们汉人的愿望。”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令狐过问道。
“因为你和我都没有选择!”皇太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的命在我手中,当然没有选择,但我有!”
皇太极哼了一声:“女真共有八旗且号令严明,我只是正白旗旗主,你杀了我,别说另外七旗,就算正白旗也不会动摇,只要大军踏上,宁远还是会沦陷。大侠,千军万马不同于单打独斗,你剑法虽快,内力虽深,可以杀十个、一百个女真勇士,但你杀得了一千个、一万个女真勇士吗?你只有和我配合,直捣努尔哈赤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此时号角鸣起,后边的女真大军旗海飘扬,尘烟四起,大批军马逐步汇集整合。开始时,明军的突击确把鞑子兵杀了个措手不及,但努尔哈赤毕竟是久经沙场的统帅,加上明军人数甚少,无法进一步给予鞑子兵毁灭性的打击。
“父汗主力大军就要杀来,你们即使骁勇也难免全军覆灭!到时别说你,整个宁远百姓都活不了!”皇太极道。
“小奕,你怎么看?”
“皇太极说的并非无道理。”
“好,我听你的!”令狐过放开了剑,却突然心里一愣,觉得这话好像说得有些不妥,看了小奕一眼,感觉二人都觉得有点唐突。
“女真共分八旗,父汗亲掌最为强悍的正黄旗和镶黄旗,我哥哥代善掌正红旗和镶红旗,莽古尔泰和阿敏分别掌正蓝和镶蓝,杜度掌镶白。你可直接杀向东边的黄旗所在处,我正白旗让你一条路。父汗自诩天下无敌,今日损兵折将必一定心有不甘,你带上袁成志借机激怒努尔哈赤,让他……”皇太极说道。
“其他旗主不会保护吗?”令狐过问道。
“代善老成持重、首鼠两端,只想保存自身实力,肯定不会与你恶斗。阿敏是我叔叔舒尔哈齐的儿子、杜度是大哥诸英的儿子,他们的父亲都是被努尔哈赤杀的,怎会卖命?实不相瞒,阿敏和杜度战前已表示以我马首为瞻,只要看到正白旗退让,他们就会避战,代善也就虚张声势、装模作样,你只需要留意莽古尔泰就好。”
令狐过和小奕对望,都心想这四贝勒果然老谋深算,不仅让自己化险为夷,还可借助明军来铲除努尔哈赤和与己不合的莽古尔泰,可谓一箭双雕。这人的军事能力未必超越努尔哈赤,可心计远胜,说不定将来袁大哥就会栽在他手上,只是为今之计,也只好依了这皇太极,先解宁远之围。
“三桂,带成志回城!”
“令狐叔叔,我不回城!刚刚四贝勒说,努尔哈赤攻不下宁远,恨死了我爹爹,他看到我,一定会老羞成怒出来,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杀了他。”袁成志勇敢得很。
“令狐公子,现在鞑子兵已经合围了,我们想杀回城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还不如大家一起置之死地而后生!”吴三桂说道,他带来的五百骑兵,已剩下三百不到。至于满桂、祖大寿也陷入苦战之中。
“成志,你怕不怕死?”令狐过盯着袁成志道。
“令狐叔叔,成志如果怕死,刚刚就不会跟爹爹说那番话了!”
“好!今日我们就杀向努尔哈赤!”令狐过抱起袁成志,飞上一匹骏马。
“速速摇旗、吹号知会满桂将军缠着正蓝旗,祖将军拖着其他鞑子厮杀。”吴三桂吩咐手下。大军交战之期,各部队也只能通过摇旗和吹号来辨清军令信号。
太阳渐渐落下,西天的晚霞挥动着绚丽的纱巾,洒在宁远雪白血红的原野上。看是暮色暗淡,残阳如血。旗海的那边,却是吞天沃日,刺人眼膜如梦似幻。谁也没有想到,这一战从凌晨打到黄昏还没分出胜负。明军跨上了战马,扬起了满血复仇的剑!
明军一路杀来,将两边人头手臂杀得有如狂风扫落叶似的横飞!北风呼啸,满眼望去,尽是红色,却是红得让人毛骨悚然!
正杀着,突见前面黄色旗甲斑森,远看就像北方深秋树林里,满山遍野都是银杏,在大风中移动而来!定睛一看,全是铁甲黄旗的鞑子兵,马上一人正是女真大汗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的手一挥,眼前的铁骑就像拉开铁闸的黄河之水天上而来,铺天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