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镇内,李家馄饨铺里的食客正在热烈地交谈。
“听说了吗,长阳城的‘离魂症’又严重了,有贵人贴告示广招良医,酬金一亿呢!”
“这么多?!……可那有啥用,谁能治啊,好比赫公子,下棋那个,以前多文雅一人,得病后疯疯癫癫,几乎判若两人,听说惹到了郡主,躺到现在还没能下床呢。”
“要说性情大变,那一位不就是吗?听说是某日开始突然闭门不出,又是自.残又是摔碗,还叫人不准听他的任何命令,简直像被鬼附身了似的,说不定这太子也……”
——“哟,聊什么呢?”
冷不丁的,一道女声突然插了进来,听到这熟悉的微微上扬的尾音,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叶怀瑾习惯性环顾店内一圈,对上她目光的人都纷纷低头佯作用餐,却在她移开视线时偷偷瞄过来,又被她一个眼神吓得缩回。
“天子脚下妄议储君,我看你们脑袋都不想要了。”
她瞥见锅旁摆了几摞碗,新崭崭的、像是刚换不久,同周边老旧的桌椅有些格格不入。
这碗……是自己上次来过后换的吧。
“喂,姓李的,”她顺手抄起一只,手腕一抬便精准地将其掷到对面的圆桌上:
“都看到本郡主了,还不知道要干嘛么?搁那儿摸什么鱼呢。”
“摸、摸鱼?”
“就是叫你别磨叽,老样子,快点的。”
叶怀瑾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
距离上次和“叶云阳”产生冲突也有了些时日,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多少能推测出,那天突如其来的疼痛估计就是有穿越者试图侵占她的身体,但不知怎得失败了。
对方的记忆流进了她的脑海里,让她掌握了许多闻所未闻的先进知识,但同时也带来了记忆融合的后遗症——
好比像现在这样,一不留神、某些“超前”的“现代语”就会时不时蹦出来。
“郡主,您的鲜肉馄饨好了。”
叶怀瑾边吃边想,近来关于这“离魂症”的传闻越发肆虐,众说纷纭,但她却很清楚这都是所谓“穿越者”在作祟,而关于驱逐他们的方法,她也在不少“患者”身上试验过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放下碗筷,叶怀瑾看也不看旁边神情拘谨的店主,推开帘子就径直离开,徒留一副碗筷空荡荡留在桌上。
“……!…”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叶怀瑾置若罔闻,她加快了步伐往家走,却在靠近时迟疑顿住。
“瑶乐郡主回来了!”
门口不知为何聚集了一大波人,瞧见她后都纷纷涌过来,领头的看到她纳头便拜:
“郡主,您可算来了,奴才们在这儿等您半天了……”
叶怀瑾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几秒,微微蹙眉:
“宫里的人?”
“是,老奴是太子殿下府上的管事方全,您还记得么,半月前老奴接太子回城,途中路过梧桐镇,当时您正好从太子马车顶上飞掠而过……”
“怎么、来要赔偿的?”
叶怀瑾脑中浮现出上次匆匆一瞥看到的皂蓝色衣角。
“不不不,”方公公连连摇头,“老奴只是来传话的。”
隔上半个月、带着这么多人来传话?
叶怀瑾可有可无地点点头:
“啊,这样。他说什么了?”
“殿下说:‘三郡主身手颇佳、令人佩服,但闹事跃马未免惊险,就委屈郡主敛些神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说人话。”
——“意思就是,叫你走路长点眼睛,别再乱踩人家东西了!”
身后一道低沉雄浑的声音突然响起,叶怀瑾一惊:“叶老头?!”
“叫爹!”叶桐罡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说了多少次不准跳屋顶,你就是不听,给人找上门了吧?还不快去给人家赔罪!”
叶怀瑾被他往前踉跄几步,刚要开口,余光瞥见这太监额角冒着虚汗,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嗯嗯,知道了。”
她含糊答应着,叶桐罡头一回见她这么听话,不免有些狐疑,又多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开,叶怀瑾见他走远,视线缓缓移到方公公脸上:
“这话,真是太子说的?”
被大名鼎鼎的瑶乐郡主这么盯着,方公公有些心虚——是太子本人亲口吩咐的不假,但那也是半月前的事情了,而且就殿下现在的那个情况……
“实不相瞒,太子殿下得了‘离魂症’,已是危在旦夕了,还请郡主出手一治!”
方公公一咬牙,索性将本意说了出来。
他苦着脸不知从何说起。
恶名在外、残暴顽劣的瑶乐郡主会救人,这事听着就胡扯,偏生皇后娘娘那日上香后、不知听了哪个大师的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