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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摸半个时辰后,官道的路就在眼前,佟苓抽动缰绳正欲提速时,一老妪冲在马车前,张开双臂,作势便要倒下。
佟苓见状,忙拽紧缰绳,在马蹄踏到老妪身上之前,滞停了马儿。
吟心怵然,他忙跳下马车查看老妪是否受伤。
佟苓也紧跟着吟心的脚步,她刚走到马车最前边的地方,那老妪便冲他们一笑,随后一群农户装扮的女人,从路两侧约有四尺高的杂草中冲出,持刀将二人团团围住。
她不明所以,语速极快解释道:“各位婶婶,我们不是故意撞倒这位老奶奶的,请大家听我们解释。”
持刀女人们不由分说擒住两人,用绳索捆住他们手脚,押着他们往杂草深处走去。
他们两人一个比一个弱,根本动弹不得。佟苓一路观察她们,她们每个人的脸都晒得黢黑,沟壑纵横。而双手又爬满了茧子,指节比寻常人要粗上许多。她们约摸不过三十的年岁,依照装扮来看,她们应当确是农户人家。
“众位姐姐,我家里有钱,如果你们生活上有困难,不如放了我,我一定帮你们解决。如若不信,你们可以关着我,我让我的家人带上金银首饰来赎我,姐姐们看成吗?”
为首的农户女人举起大刀,转手将刀架在佟苓脖颈处,淡淡道了一声:“谁知道你会不会通风报信?你这身打扮一定是某个高官的贵女,金银我们不稀罕,杀了你才能泄大家伙心头之恨。”
佟苓怔了怔,后颈僵硬往后退,大刀落到肩颈上时,她视线被刀身上的烙印吸引,只见上边迷糊的刻着一个字——延。
这是官刀!延河城的官刀为何在这些妇人手上?她们个个身形魁梧,寻常农户可没有那么多的吃穿用度,够把她们都养成这样。
铁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农户们锄地多是用木头或者石头制成,眼前的人到底是怎么越过延河城的官兵拿到这些兵器的?
难不成,延河城有大乱?这些妇孺是为了自保去战场上捡的吗?这好像也不可能,两军交战,战后各军士兵打扫战场,除了给战死的将士们收尸外,还会将这些武器收走。
若是延河城已经乱到来不及清理战场,也证明敌军火力过猛,人数盛多,那穆州城中断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怎么看,都不觉得眼前的女人团伙能搏得过身经百战的将士们。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能得到官刀必定不简单,得赶紧想办法逃跑。
佟苓用纤细的手指推了推刀尖处,嬉笑道:“姐姐们,这,至少我得知道你们要我死的原因是什么对不对?我好知道我是哪惹到了众姐姐,我改还不成吗?”
为首的女人把刀又往佟苓脖颈处进了几分,她的三角眼中满是恨意:“记好了,我乃是延河娘子军之首苏萧贞,专讨伐你们这些商贾贵人。”
她顿了顿,唇角咧上笑意:“至于原因嘛,杀了你们这些只手遮天的人,我们便能顶替你们,抢掠你们,你们一死多少财宝都是我们的。”
“你们不怕被官兵追杀入狱吗?”吟心铁黑着脸,几乎怒吼出声。
“哟!这小郎君还挺傲气,瞧你这样,是个戏子吧?还挺护主的,不如跟着我们,我们一块把你主子杀了,你自己当主人,让她当你的奴婢,你说这样可好?”押着佟苓的其中一位,个头稍矮一些的女人目光黏腻看向吟心。
“呸!我家夫人生来高贵,哪能是你们说易主便易主的?”吟心眸中如星河般熠熠闪耀,佟苓第一次觉得他如重岩叠嶂的山川般屹立不倒,即使是枯槁的身躯也挡不住吟心熊熊燃烧的情意。
“亏你也算贫苦人,跟着狐狸混久了,就忘了自己是富人们口中的贱民吗?得到好处了,便忘了这一切苦难都是富人给予的吗?”个头稍矮的女人说。
“不用管他,这样的人很多,我们劝不过来的,直接杀了便是。”为首女人道。
“是。”个头矮的女人半眯着眸子,举起长刀朝着吟心的喉对准,她的手握紧长刀,仿佛将这一生的怒气全汇入腕部,“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