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只会逃吗?”王澜山神色鄙薄,但并不轻敌,他闪身挡在纪昭亭面前,这一剑直直刺向她面门,逼得她不得不停下抵抗。
两人站在屋檐上打得有来有往,可次次后退的都是纪昭亭。
以她现在的实力,想要在七阶武者的手下轻松抽身,实在是有点艰难。
这王澜山还真是难缠,也不知道裴旻怎么样了……
这一分心,便让王澜山抓住了机会,捏指作拳,对着她前胸狠狠打去一击。
——炽阳拳!
内蕴狠辣猛烈的真气,径直钻入纪昭亭的经脉中冲撞,导致她真气猛地一滞,抬刀的手也顿了顿。
相较于明月夜,白刃血更重些,纪昭亭的手臂沉了沉,只觉得左胸处迭起一阵强烈的刺痛,喉咙一甜,猛地喷出一口血来。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头一回被打得吐血,那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只觉得气血不受控制地上涌,险些让她站不稳。
王澜山却是有些惊讶地瞧过来:“受了我这一拳,竟还站得如此稳当,纪昭亭,你当真是天之骄子。”
纪昭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还使不出原主的真实实力,但原主那强韧的身体和真气可都不是虚假的,更何况,要不是裴旻被化气散所扰,又怎么会被他一拳打飞。
“前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不忘夸赞我,你真的,我哭死。”
她这么说着,蹙着秀眉强压住胸口的钝痛感。
眼见着王澜山一拳再来,纪昭亭也不再犹豫,并指作掌迎上去。
段白宗师的掌技其二,晚回舟!
与专门克制燕回掌的晚潮来不同,晚回舟讲究以阴克阳、以柔克刚。
在对上王澜山拳头的刹那,纪昭亭蓦地将手掌右转小半圈把真气打出,利用水般的柔劲儿打破了炽阳拳的平衡点。
只听王澜山闷哼一声,那对小眼睛紧眯,被打得急急后退几步,将脚底的瓦片踩得稀碎。
那一掌纪昭亭可谓是调动所有真气以赴,而带着杀心的王澜山亦是。
只不过在招式的体悟与运用上,他是比不过的。
王澜山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口,提剑去追趁机奔逃的纪昭亭。
越过几个迷宫般的巷道后就是河岸,但码头还有着不短的距离,夜色已悄悄降临了,百姓们点起的灯透过油麻纸照射出一片朦胧的昏黄。
裴旻用不出轻功,光靠两条腿跑自然是跑不过的,还好他随身揣着些烟弹,趁机射出几发袖箭射中对方脱了身。
他担心着纪昭亭,可是又害怕自己再添些麻烦,只能尽力地向前跑。
站在河岸边,裴旻喘息着,他谨慎又敏感地四处张望,在确定没有人跟过来后,才敢停下脚步稍微放松些。
然而下一刻,一道水青的身影却猛地从空中砸了过来,正砸在他身旁的几个养着莲花的水缸上,霎时间碎片与清水四散,整株的莲花都被那道水青色的影儿压在了身下。
裴旻呼吸一滞,险些忘记要躲开,任由着水缸的碎片划过他面颊,留下道半指长的伤痕,往外流着血。
地上的水里也晕开了血色,裴旻的喉结滑了滑,刹那间瞪大了双目,流露出惊愕与痛心的神情:“纪昭亭......昭亭!!”
被打飞的正是纪昭亭。
炽阳拳正击在她左肩头,太过猛烈的真气钻入体内,让尚在空中的她难稳住身形,似流星般坠了下来。
她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旋即从身体各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让她一时竟没法感知到自己的四肢,更别提要站起来。
太疼了,左肩像是被打骨折了似的,一点儿也动不了。
她甚至听不见裴旻在叫她,耳边尽是耳鸣的嗡嗡声。
裴旻白着整张脸几乎连跑带跌地摔过去,直直摔到纪昭亭身旁:“昭亭、昭亭......你怎么样,还好吗?能听见我说话吗?快……先凝聚真气护住心脉,否则会伤得更深。”
他伸出手去抱她,想要将她扶起来。
纪昭亭的身体软极了,又冷又轻,活脱脱像水里的浮萍。
脸上、手上、身上全是碎片割出的伤口,在湿透的衣裳上浸开片片血迹,看起来甚是可怕。
“咳咳……”纪昭亭终于回神,咳嗽着眯起双眸,眼前因晕厥而变得模糊的画面终于又重叠在一起。
王澜山随即从天而降,挥了挥衣袖扫了眼纪昭亭和裴旻,不由得冷哼:“真是群饭桶,连个废人都抓不住。”
裴旻死咬着牙,眼睛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不是因为王澜山的那句“废人”,而是因为自己如今的无能为力。
眼看着纪昭亭陷入险境,他却只能咬着牙选择退缩避让,才不会给纪昭亭添麻烦。
一滴、两滴......察觉到滴在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