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阳抱着裴旻的双刀等在西苑外头,见自己少爷匆忙地走出来,脸颊还泛着未褪去的红,心中瞬时一咯噔。
“少爷……”迎阳欲言又止,忙把刀扣挂到裴旻的蹀躞带上。
裴旻只道:“别问。”
末了,他又垂着细密的睫纠结片刻,轻咳一声道:“你去药铺买些上好的当归、阿胶和鸡血藤送来。”
这些都是补血滋养的药材。
纪昭亭倒是不客气地照单全收,端了个小炉到房中,边烤些糕点水果边煮红糖阿胶茶。
两位弟弟午后过来瞧她,同她一起围着炉子聊天。
纪昭亭告知了退婚之事,两人正惊叹父亲竟轻易答应了,是时,卢知雪领着个衣着鲜艳的婆子进了房门。
“小娘?”纪昭亭正抱着白糖糕暖肚子,手上还剥着烤热的橘子,她往美人榻的左侧挪了挪,给卢知雪腾出位置。
她将手中的橘子塞给卢知雪,接着问道:“这位是?”
“这是阊都最好的媒婆,陈婆。”
陈婆乐呵地笑着,伸出满是皱纹的手向纪昭亭简单行了礼,坐在越桃端来的椅子上:“这位便是纪娘子吧,果然形容妍丽、温柔端庄——”
纪昭亭伸手打断了客套话:“现在是,要让我相亲吗?”
以前的催婚经历,简直让她害怕,对方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父母都要逼着她去了解、去聊天,实在是折磨。
卢知雪知道了纪昭亭退婚之事后,立刻就去找了媒婆,她牵了牵纪昭亭的手,安抚道:“放心昭亭,我只是让媒婆负责递适龄的男子画像来让你挑挑,没有看得上的咱就不见,看上了咱们再说。”
这就是表明将主动权完全给了纪昭亭。
她这才稍稍放松了些。
更何况,也不好头回就拂了卢知雪的好意,她心里想着干脆看完就说都瞧不上好了。
哪晓得纪戎和纪郁川倒是特别来劲儿,忙催着陈婆把画像小册子拿出来,开始东翻西翻地看画像。
纪戎指着某页道:“姐,这个看起来还不错。”
画像上的男子分明还是个小少年,看起来一表人才。
纪昭亭正腹诽着自己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就听见陈婆殷勤地开口道:“这个好,这个很有男德,一点都不爱出门拈花惹草!乃是城南王家的小少爷,家里是做生意的,有点小钱。”
“是吗?”纪昭亭听着媒婆这推销口才,竟也来了兴趣——只不过这兴趣并非对那个王少爷,而是想看被媒婆包装前,这王少爷到底是什么德行。
纪戎眉头一皱,他可是干情报的,这王小少爷他虽然没见过,但对方是什么德行他还不晓得吗:“不爱出门拈花惹草?”
他陡然升了声调:“去年他逛花街,喝了酒同人斗殴,被打断了一条腿,可不就是没法出门了?”
“噗......”纪昭亭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要不说人家能当上金牌媒婆呢,话术简直一套一套的。
陈婆俨然有些尴尬,忙赔着笑脸道:“再看看,再看看。”
纪郁川翻着画像,寻了张里头最俊秀的递过来:“这个呢?”
陈婆晃着帕子换上一副颇有底气的笑颜道:“这个好,这是李通判的长子,长相端正人品贵重,正准备要考取仕途入朝为官,有着大好的前程,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郎君!”
纪戎又皱了眉。
纪昭亭抬了抬手,示意她来说。
她挑了挑眉,按照陈婆这说话的逻辑来看……
“这位李少爷,是不是皮肤比较黑?”
陈婆笑得尴尬:“也就那么一点。”
伸手接过那册子,纪昭亭略略翻了翻,每张画像看起来都是大同小异的,她便道:“要不陈婆您直接说个觉得最好的给我听听。”
有了台阶,陈婆自然跟着就下了,她询问道:“娘子喜欢哪种的?是人老实话不多的还是能言善谈有文采的?”
纪昭亭抱着暖热的茶盏勾勾唇:“还是后者吧。”
我怕前者的真面目是人老、实话不多。
陈婆道:“有的、有的,前些日子新上任的承议郎杨仟杨大人,为官清廉、文采斐然,更是仪表堂堂,有不少小娘子都想要嫁给杨大人呢。”
闻言,纪郁川乜眼瞧过来道:“不过是个清贫的文散官。”
“那只是现状,”陈婆争辩道,“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杨大人学富五车,日后定有大成就哩!”
这画饼也画得太远了。
纪昭亭兀自摇摇头,过场也走了,她正要开口拒绝,就听纪戎边往嘴里塞着橘子瓣儿边道:“姐你要不再看看,要去相亲的话当天可以告假的。”
什么?去相亲可以直接请一整天假?
“你不早说!”纪昭亭立刻换了副认真的神情,握住陈婆的手